“哼~哼哼~”
刚才……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被突如其来的狙击后,我被落阳拖进了一个奇怪的房间,看着她用铁锤从地板下砸出了一堆武器,然后现在……
“为什么我现在会在这里洗头发啊!”
“嗯?你想把身上也洗一下吗?伤口没问题?”
“不是说这个!”
我转过头对身后一边哼着歌一边往我头顶挤洗发水的落阳大喊。
“我们可是被袭击了!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悠闲地洗澡啊!话说为什么这密室一样的地方会有浴室啊!”
“在担心这种事吗?”
落阳将我的脑袋转了回去,用洗发水揉搓着我的头发。
“没关系,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而且……”
她打开淋浴头,冲散了我头上的泡沫。
“夜晚才是我们的主场啊。”
在为我清洗了头发后,落阳又洗了个淋浴。我本想帮独臂的落阳冲洗,但被她以伤口还没愈合为由拒绝了。
擦干身体后,我们裹着浴巾来到另一个房间。
没想到这个密室其实还蛮大的。
“衣服的话,不知道有没有适合你的尺寸啊……”
这个房间里的三面墙上都是嵌入墙体的巨大衣柜,和她的房间不同,这里的衣服全部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架上。
“只要方便活动的就行了吧?”
“安娜喜欢这种类型的吗?确实安娜的体型看上去就是比较敏捷的……”
“你啊,想说我矮没必要拐弯抹角。”
我没好气地撇了她一眼,打开了离我最近的衣柜。
“……就这样吧。”
白色的卫衣和黑色连帽夹克,下身是黑色的牛仔短裤和棕色的平底长筒靴。
我更喜欢红色一些,但落阳的衣柜里并没有太多合适的尺寸让我选择。
“换好了……吗……”
我转身问看向,才发现她刚刚脱下浴巾,正赤裸着身体背对着我。
她背后的肌肤,依然像雪一样洁白……但我的目光却很难停留在这片皑皑白雪上,更加让我惊叹的,是那遍布着的创口:枪伤,刀伤,烧伤,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淤青。
我原以为自己差不多能把她的身世猜个大概……但我发现,我了解她越多,就有越多的疑问涌上内心。
在我陷入思考时,落阳的身体动了起来。她从衣柜中取出一件体操服一样的白色连体内衣,迅速地穿上。随后穿上了一件金色刺绣的黑色无袖旗袍,空无一物的身体左侧依旧用披肩掩盖,脚下则是纯黑色的高跟长筒靴。
这一身放在其他人身上,可以说是完全不搭边,甚至是有些奇怪的的搭配,但穿在落阳的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美。
“武器,选好了吗?”
落阳一边转过身,一边将她及腰的黑色长发束成一个发髻。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
我从手提箱中拿走了一把倪克斯2011和备用弹匣,以及那柄弹簧刀。从配件中挑出一个安装在下导轨的攻击枪口,并把枪套束在夹克内的腰间用来收纳手枪,弹簧刀则是用附带的夹子固定在左手的袖口内部。
“不过,我还是想我的犀牛啊……”
“待会回到上面就可以拿回来了嘛。”
落阳将其他的武器全部取走,三把枪分别装上了配件后,将格洛克34用枪套固定,和短刀一起藏在被旗袍遮住的右腿,两把袖珍型号的格洛克19带着枪套和燃烧弹及震撼弹一起用背带收纳在了背后。
“那……准备回去吧。”
检查了枪械后,落阳带着我来到最大的衣柜前,拨开挂着的衣服,露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对厚重的木门。她按下一旁的按钮,随着“叮”的一声,木门应声打开,里面是一台电梯。
说实话,从刚才开始我就已经经历了太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如今,看到衣柜里出现一台电梯,我竟然能够如此平静地接受了。
电梯意外得安静,很快就升到了上层。木门开启后,门外依旧是衣柜,但面前揉成一团的衣服告诉我,这是落阳卧室中的衣柜。
落阳轻轻打开衣柜的推拉门,而映入眼帘的,不出所料,正是落阳乱糟糟的卧室——只不过现在更加杂乱了。
“他们来过了。”
我们举起枪贴在衣柜门的两侧,在互相确认了各自面对的方向安全后,踩着堆放的衣物走出了衣柜。在落阳的密室消磨了一段时间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正如落阳所说,在黑暗中更加利于我们的行动。
卧室的门敞开着,但门外并没有脚步声,安静得令人窒息。
“我的衣服……”
我注意到原本被丢在地板上,沾满我血迹的衣服不见了,当然,被我藏在外套中的齐亚帕犀牛也一并消失,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被拿走了啊……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了。”
落阳站在门框旁,观察着门外的情况。
晚风从破碎的落地窗吹进房间,吹起了落阳的旗袍。
“也许他们还在附近……”
咔哒。
“!”
“!”
从卧室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和落阳都紧张了起来。
我来到门边,和落阳各自警戒着一侧。
落阳用手指示意我,门的方向在我所在的一边,我点点头,在落阳的掩护下从走出了卧室。
“接着找!白龙肯定就在这房间里!”
卧室的走廊连接着客厅,从客厅中传来了男人的喊声,和嘈杂的脚步声。
“嘁……”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的怒火不由得从内心升起,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这群人,是我的下属。
原本我还抱有一丝希望是敌对的组织混入了北龙组,这样看来多半是被其他觊觎组长位置的人收买了。
也好,这下我就完全不需要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哈!”
我冲出走廊,和其中一人撞了个满怀,顺势用弹簧刀刺入了他的侧腹。
“白龙……!”
男人呼喊着,伸手想要掏出自己的枪,但他不会有掏枪的机会。手中的枪口猛地击中他的喉咙,在他失去平衡时我扣下了扳机,子弹从男人的下颚贯穿他的头部,男人瞬间脱力,瘫倒在木质的地板上。
“安娜!”
身后传来落阳的声音,我转过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赫然举着一把双管霰弹枪伫立在我和落阳之间。
“蹲下!”
我应声压低身子,男人扣动扳机,火舌擦着我的背后喷过,希望落阳的衣服做过防火处理。
男人的身后传来两声枪响,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到我的身上,但他依然坚持着将枪口对准了我。
“哈啊——!”
男人大喊着,像是要压制身上的疼痛。
我将枪口指向上方开出一枪,没等高大男子扣下扳机,他就和第一个男人一样,头颅被子弹贯穿,砰的一声,应声倒下。
“安娜!没事吧?”
落阳举着枪跑了过来,贴在我的背后,防止其他敌人出现。
“嗯,没事。”
我咬着牙,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我蹲了下来,将弹簧刀收回,又将高大男人身上的霰弹枪和弹药取下,挂在了肩上。
“喂,发生什么事……呜!”
刚才的枪声引来了门外的其他人,我和落阳几乎同时扣下手枪的扳机,一枪击中胸口,一枪击中腹部。虽未当场毙命,也让那人跪倒在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落阳先我一步来到门口,用枪口抵着他的头顶。
“还有其他人吗?”
落阳冷冷地开口,审问着已经无法动弹的男人。
“你不是白龙……为什么你要协助她!”
男人嘶吼着。
“找我?”
我从房间中走出,白色的头发吸引了男人的目光。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被我手中的枪打断。
“不要用疑问句回答疑问句。”
我扣动手枪的扳机,子弹击中男人跪在地面的膝盖,男人呜咽一声,收回了话语。
“楼,楼下还有四人……咳……在红色的车里……是你的车……”
男人口齿不清地回答了落阳的问题,用尽力气抬起头,用充血的双眼瞪着我。
“白龙,放弃组长之位吧……咳……新组长的交接仪式就在凌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哼……亏你还跟了我这么多年。”
我蹲下来,抓着男人的头发。
“事到如今还不明白吗?我对什么组长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将枪口抵在男人的喉咙,枪口的尖刺让男人的表情更加扭曲。
“而你们,被权利蒙蔽双眼的家伙们,为了组长之位想要我的性命……你是明白我的性格的,敢对我出手,你们应该做好觉悟了吧?”
话音落下,我扣下了扳机。
“安娜。”
落阳站在通往楼下的楼梯旁,她用眼神示意我过去。
“还没联系上吗?”
“没有,难道是被白龙……”
“开什么玩笑,三个大老爷们还干不过一个小姑娘?”
“蠢货,你以为为什么她会被叫做白龙!”
从楼梯下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应该是剩下的四人联系不上同伴而上来查看情况了。
我和落阳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了行动。
“哈啊!”
翻过楼梯的栏杆,我用双腿锁住其中一人的喉咙,二人从楼梯上滚落到下层。
“白,白龙!”
其余三人见状,迅速拔枪向我射击,但在翻滚中,大半子弹都射在了楼梯上。
在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时,落阳从楼梯来到他们身后。随着两声枪响,最靠近落阳的一人身体被击中两枪,脱力跪倒在地,落阳又迅速抬起枪口,一枪击中他的后脑,三发子弹,便带走了他的生命。
“什……没听说过白龙还有同伙啊!”
剩下的二人互相背靠在一起,同时向我和落阳开火。
“啧……”
我将身体缩在被我双腿锁住那人的身后,持枪的右手从一侧伸出,向楼梯的方向连续扣下扳机。
落阳则缩回了上层楼梯,用楼梯的栏杆作为掩体向二人射击。
在一阵乱射之后,我和落阳的弹匣双双见底,手中的枪进入了空仓挂机。
我再探出头后,楼梯上的二人已然被打成了筛子。
其实我还挺好奇落阳要怎么用一只手换弹匣,于是看向楼梯,只见她将清空的弹匣直接甩在一边,用牙咬住已经空仓挂机的手枪,将新的弹匣塞进了握把中。
……没想到她比我想象中更加狂野。
她蹲在二人身边,在他们身上摸索着什么。嘛,暂时不管她了吧。
“呜……呜……”
被我夹在**的那人意外地还有一丝气息,正好,我松开双腿,放开了他。
“别装死。”
我用手枪的握把敲了一下那人的脑袋,他揉着脑袋,抬起头看着我。
“可恶……明明只是个臭小鬼……”
“说谁臭小鬼呢!”
我拽起那人的衣领,用枪口顶着他的下颚,但我即刻意识到弹匣中已经没有子弹了,便狠狠地再一次用握把砸了他的脑袋。
“组长交接仪式在什么地方?”
我退出用尽的弹匣,将其收回弹匣套,并取出备用弹匣填入枪内,上膛。
“哼……反正都要死,你以为我会在死前便宜你吗!”
“在什么地方?”
我重复了一遍问题,同时开枪射击他的膝盖。
“咕呜……!”
那人禁闭着双唇,丝丝鲜血从口中渗出。看来他是宁死都不愿意交代了
“我不想重复第三遍……下一枪就是这家伙了。”
我举起挂在肩上的霰弹枪,用枪口抵住他的脑袋,赤红的双眸似要吞噬他的火焰一般怒瞪着他,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再吐出一个字。
“静水温泉酒店……对吗?”
落阳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她拿着一部手机,站在了我身边。那部手机上是聊天软件的页面,聊天的对方发来的位置信息上赫然显示着「静水温泉酒店」。
“哼~?看来你已经没用了啊。”
看着落阳手中的手机,手中的枪口更加用力地顶着那人的脑袋。
“……可恶!”
十分出乎意料地,那人挥出一拳,笔直地击中我的腹部,仍未愈合的伤口被击中,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说到底不过是个臭小鬼,别在那虚张声势了!嘎……!”
落阳一记鞭腿将那人踢到楼梯的栏杆上,又抬起腿,用细长的鞋跟狠狠地顶住了他的喉咙。
“小鬼小鬼的……她是小鬼,被小鬼打得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的你们,岂不是连这个臭小鬼都不如?”
她用力扭动着脚踝,鞋跟越来越深地刺入那人的咽喉,渗出丝丝鲜红的血液。
“没用的废物。”
落阳用力踢出一脚,细长的鞋跟贯穿了那人的喉咙,他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安娜,怎么样?”
落阳快步跑到我身旁。
“没关系……伤口裂开了,但还能走路……”
我扶着落阳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车的钥匙……在他们身上……”
“是这个吗?和手机放在一起的。”
落阳晃了晃挂在手机背夹上的钥匙串,上面挂着一个白色北龙组图案的挂饰。
我点了点头,一只手扶着楼梯的扶手,慢慢向楼下移动。
“安娜~”
“怎么……呜,呜哇!”
落阳一只手托起我的腿,用臂弯把我抱在怀里。
“蠢……蠢货吗你!快把我放下来!”
“这样不是更快一些?”
她笑了起来,没有要把我放下的意思,就这样抱着我,轻快地跑到了楼下。
“红色的车,红色的车……啊,这辆吗。”
落阳按下了钥匙串上的遥控器,滴滴两声之后,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她打开后座车门,将我平放在座位上。
“后备箱里……有急救箱……”
落阳打开后备箱,从急救箱中拿出了酒精,绷带和医用缝合器。
“会有些痛,安娜,忍一下。”
她掀开我的衣服,解开了被血液染成深红的绷带,用酒精清洗着裂开的伤口。
“呜……”
虽然到现在以来也受过不少伤,但一直都是自己处理伤口,也许是因为有人在身边,不由得放松了不少。
伤口洗净后,落阳拿出了缝合器。
说是缝合器,其实就是大号的订书机,如果有得选择,我可不想用这玩意。
咔
“……咕!”
虽然只是轻轻的声响,但冰冷的金属钉针刺入伤口的疼痛还是让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马上就结束了,再一下下……”
落阳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伤口的刺痛并没有减轻,但不可思议地让我冷静了下来。
也正是在冷静下来后我才发觉,我是双手正紧紧环绕在落阳的后颈,她的身体还是那么的温热。
换做以前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松开手,但现在……就这样保持一会,大概没什么问题吧。
咔
“唔……!”
第二枚钉针刺入了皮肤,我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击中在双臂,感受着落阳的体温,这样能尽量让我感受不到疼痛。
“最后一针,马上就结束了……”
咔
“哈啊……”
最后一阵刺痛,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痛感那么强烈了。是习惯了吗?还是被落阳的体温麻痹了?
不知为何,我比较希望是后者。
“好……这样就结束了。”
落阳用新的绷带包扎好伤口,把剩余的物品放回了急救箱里。
“不过,没想到安娜意外地喜欢撒娇?”
“你……你指什么?”
“明知故问~”
落阳用右手轻轻抚摸着我几乎埋到胸口的脸颊。
“怎么?害羞啦?”
她用手指托着我的下巴,稍微用力就把我的脸抬了起来。
“…………别调戏伤员啊……”
我将视线转向一边。现在要是直视她的脸,一定会有什么变得奇怪的。
“但是,你不放开我,我可没办法开车啊。”
这么说着,落阳却更加靠近了。
渐渐地,能感受到她滚烫的鼻息,像是要将我烫伤一样,一次次呼在我的脖颈上。
“时,时间还早,就这样保持一会,再一下就好……”
车窗外,城市的风景向后飞驰而过着。
我托着下巴,从副驾驶望向窗外,眼神却无法聚焦在任何事物上。
刚才,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越是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我就越是难以集中精神。
“哼~哼哼~”
这家伙倒是若无其事地哼着歌……
“啊~真烦人!”
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我索性一脚踢在了副驾驶前方的收纳盒上,咔哒一声,盒盖应声打开,里面正躺着我的爱枪——齐亚帕犀牛左轮手枪。
“呜哇,突然间怎么了?”
握着方向盘的落阳装作被我吓了一跳的样子,但原因她肯定心知肚明。
我没有搭理她,而是拿起我的犀牛把玩了起来。
原本套在握把底部,用来束在我手臂上的铁链被他们拆掉了,但枪口下挂的匕首还在,看来他们是打算把我的枪拿来自己用。
我轻哼一声,向左甩动枪身,退出弹巢。弹巢内是六发空的弹壳,估计他们还没来得及去用它。
我继续在收纳盒中摸索着,从一个隐藏的夹层中取出了几盒子弹和三个装弹器。这是我好久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在车里藏起来的弹药,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喔,居然藏在那种地方啊。”
落阳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嗯,备用资源。”
我从盒子中取出子弹,换下了弹巢内已经打空的弹壳,又填满了三个装弹器,挂在枪套的束带上。
“落阳,你……”
“嗯?怎么了?”
为什么你会救下我?为什么你要帮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倪克斯」是什么关系?……想问的问题堆成了小山,但最终一个都没有说出口。
总感觉,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没事,看路!”
我对着她的肚子轻轻锤了一拳,示意她看前面。
“唉嘿嘿……”
“……傻笑。”
我别过头去,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
一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过话,只有她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