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就交给你们了……”
几分钟后,终于将落阳带到了靶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我将落阳送到了医务室。
“安心啦,我还没那么脆弱。”
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真是的,又把我当小孩吗……
由于需要做个小手术,我将落阳留在了房间里,自己则坐在门外走廊的长椅上。
虽然不管是医生还是落阳本人都说问题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安心不下来。原来看到喜欢的人受伤是这么痛苦的事吗……
等等,喜欢的人?
刚才……我下意识地这么想了?
“安娜斯塔西娅……”
“?!”
耳边传来的低语打破了我的思绪,一个身穿浅青色运动外套,戴着棒球帽的少女不知何时坐在了我身边。
“还记得我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最近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你是……银莲身边的那个……”
“紫堇,很高兴你还记得。”
她摘下帽子,露出泛着一丝金色的长发,他转过了头,用她那双淡到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双眸盯着我。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对她的唯一印象就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少女……不,还是要比我大个几岁吧。
……还有她这个夸张的发量到底是怎么收在那么小的棒球帽里的?
我的头发因为很蓬松所以经常变成毛茸茸的一团,但紫堇不同,她的头发看上去比落阳还要柔顺,但依然是厚厚的一层。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哼……你也是为了取落阳的性命而来吗。”
从短暂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我提起了警惕,伸手准备摸向腰间的匕首。
“并不,我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才来的,不是听从银莲的命令。”
“……所以?我猜你来这里绝对不是为了和我交朋友吧?”
“的确,不过和你有关。”
“哼,也就是说要找我?”
我站起身来,拔出匕首指着紫堇的鼻尖,但她却很乖巧地仍然坐在长椅上,没有一丝要反抗的意思。
“这里是归警务处管辖的地方。”
“……?”
她突然说出的话语让我有些迷惑,我自认为自己的中文还是很不错的,但无论如何去结合上下文,我都难以理解她这句话的用意。
“倪克斯无法进入这里,但我却能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进来。”
“……所以呢?”
“也就是说,和你们不同,我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她解开外套的拉链,将衣服脱下来放在了一旁。
确实如她所说,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武器,别说是枪支了,连匕首,钝器,乃至于一支铅笔都没有。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犹豫了片刻,我收回了手中的匕首,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依旧后退了几步保持着警戒。
“安娜斯塔西娅……”
“哼嗯?”
紫堇缓缓抬起头,将目光移向了我。她的双眼微睁着,只能看到半圆形的瞳孔,看上去像没睡醒一样,但从这双眼睛里,我却能感受到无言的压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从她的双眼中,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感情。
“赌上彼此最重要的人,和我「打一架」吧。”
“——?!”
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却对我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冲击。我瞪大眼睛,愕然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女。
“我从银莲那里听说,你们北龙组的人在因利益或各种原因发生冲突的时候,就会干脆地打一架,用实力说话,我觉得这也不错。”
“不不,我惊讶的不是那里……最重要的人是指?”
“不明白吗?”
她歪着头,反倒对我露出了满脸疑惑。
“「落阳」,和「银莲」,对彼此来说最重要的人,以她们作为赌注。”
“为……什么?你不是说并不是为了落阳而来吗?”
“确实我不是为了她的性命,而是你的。”
“哈啊?!”
为了我的性命,也就是说她是来杀我的?但为什么?要杀我的话刚才不是有很多机会吗?为什么又提出要打架?
一瞬间无数疑问涌上了心头,但既然已经确认了对方的来意,这些事就算不问也无所谓了。
现在只要干掉紫堇……就没问题了吧?
但不知为何,我无法对她产生敌意。
内心深处有什么在告诉我,眼前这个少女,在某个地方和自己无比相似。
“……我拒绝。”
“为什么?”
听到我的回答,她似乎很是惊讶。
“那种事情……你自己也说了,不管落阳还是银莲,她们都是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人,要将她作为赌注什么的,我做不到。”
我移开了目光,然后收回了匕首。
说什么赌注……落阳可不是什么物品啊,不要随意地把她当作路边的石子一样对待啊。
“……也罢,还在我的计划之内。”
“哈啊?”
紫堇站起身,强硬地撞开了挡在她面前的我,走到了医务室门前。
“距离她开始手术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只是取出弹头,缝合伤口这样的小手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里面却还没有任何动静呢?”
“——你这家伙!!”
我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推开了她,撞开医务室的门冲了进去。
这家伙……要是落阳有什么万一,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她……!
“落阳!!”
看到医务室里的景象,我的心脏像是被紧紧地捏住了,无论我如何调动身体的肌肉,但心脏似乎在拒绝着将输送血液,简单来说……
我体内的血液像是停滞了,全身一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在医务室内,有着一张不大但足够躺下一个人的手术台,在手术台的两侧,本应站在那里进行手术的医生已经瘫倒在地,而躺在手术台上,不知生死的,正是和我日夜相伴的落阳。
错愕之中,我猛然发现在房间中飘荡着一阵刺鼻的味道,像是将最酸的醋洒满了地面一般,让我不由得屏住了互相。
我捂住口鼻,径直冲向了手术台。
“落阳!”
“咕……呜……”
手术台上的落阳满身都是汗,脸上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看到这副情景,我却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还活着……”
万幸的是,落阳虽然满脸痛苦,但胸口微弱的起伏代表她依旧还在呼吸,只不过是失去了意识。
“TTX,也就是河豚毒素。”
身后再次传来毫无感情的女声,我转过头,只见紫堇正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支装有透明液体的针筒。
“我把毒混进了加湿器里,从时间上来看,她最多还有十分钟吧。而唯一的血清在我这里。”
“Ублюдок(你这混账)……!”
我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向她所在的门外丢了出去,之后立刻掏出手枪,不停扣下扳机清空了所剩无几的弹药。
“如何,现在可以和我好好「打一架」了吧?”
硝烟散去,眼前只有匕首深深地插在满是弹孔的墙壁上,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早已经躲回了门后。
“啊……是啊,不过不只是打一架那么简单了……!”
——
西十九龙靶场,室内近距离战斗(CQB)模拟训练场地。
“武器无限制,战术无限制。我再确认一遍,没有问题吧?”
武器室内的喇叭传来的话语,经过扬声器的机械处理后显得更加冰冷了。
“求之不得……”
手枪,匕首……步枪我还是用不惯,所以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虽说从原则上,在CQB场地内对练时应使用空包弹,减装弹或非杀伤弹,但为了方便单人练习,在武器室中也存放了不少实弹。
当然,我用的是实弹。
“我准备好了……”
走到紧闭的铁门前,我从嗓子里向对讲机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