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字？”王嬷嬷问道。
“青…青儿。”
可恨，想我堂堂仙子，竟然要报出一个丫鬟般的名字。
“是何出身？”
我哪知道我是什么出身？跟你说我生在长留山，转入玄清门，现为雪月宫四圣，不吓坏你？
卿若早就习惯于掩饰自己，但这一次，掩饰的却真不爽。
“说话啊？怎么带着面纱？揭下来。”王嬷嬷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看着高挑婀娜的卿若，质问道。
那女弟子到王嬷嬷耳边说了两句。
王嬷嬷一边点头，一副可怜又轻蔑的样子，也不知她说些什么，便没有再追问面纱的事。
“你都会些什么？”
“我暂时没什么经验，…但我可以学，我会…努力的。”卿若强忍着憋屈说出这番话来。
没办法，她来时签了协议。
必须打工满十五天，不能使用任何灵力修为武艺，不能逃跑不能伤人…否则要赔偿违约金六千方灵石！
如果不能胜任，被开除，也算她违约！
这协议根本就是拿来气卿若的。
实质上倒是不怕，区区凡人都能做的活，她会不能胜任？
不可能的。
但是，关键得忍…
“说了半天，就是什么也不会咯？”
王嬷嬷拉了把那女修士的衣袖，连连摆手，“去，去，去，带走带走，啥也不会到我这来凑什么热闹。”
什么…?
卿若站在那里，看似毫无表情，肩膀却是微微颤抖，胸口上下起伏。
我放下何等身份，屈尊来干这些最低下的工作，尽然…还被嫌弃？
一箭射死你这老太婆！
“漂亮又怎么样？个太高，端菜不稳，手太嫩，洗盘子不利索，我看你们卖到青楼去算了。倒是能谈个好价钱。”
“你说什么？”卿若一股灵力被她强行压制在丹田，否则她怕管不住自己的手。
那女修士又和王嬷嬷捣鼓几句，对方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卿若眼睁睁的看着那修士还塞给王嬷嬷一个小首饰讨好她。
自己真的要气翻了。
雪月宫的圣女，堂堂追云境的摘星，来你这做侍女，还要使钱是吧？
王嬷嬷这才认真了些，走过来，不屑一笑，“脾气还挺大？很好…我就喜欢脾气大的，留下吧。”
“站好。”王嬷嬷不以为然的上下打量着卿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吧？不过来到老身这儿，都是下人，可你也得好好干，干不好，分分钟把你卖去青楼。”
“……”卿若抿着粉润的唇，她怕自己开口就要坏事了。
不行，得拿出自己过去的气度来。
“王…嬷嬷提醒的是，我会好好做的。”每一句话都让卿若感到很苦闷。
自己是经常掩饰，但那也是为了讨好千雪，忽悠柳姐，为了拿捏过去的陈平，利用现在的陈紫音。
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凡人，还是个人老珠黄的老妈子，竟然还要本小姐装出这般谦卑的态度来讨好你？
好气阿！
“喂，我说，你叫啥来着？”
“青儿。”
老糊涂了吗？
“哦，青儿啊，我还当你叫青大小姐呢，你这是丫头的命，小姐的范是吧？”
“下人有你这么站的吗？前凸后翘，风姿绰约，好看，是吧？你搁这勾引谁呢？风·骚中还得着几分傲气，你很懂么？”
忽然，王嬷嬷一把揪住卿若的一缕头发，迫使她歪下头来，在她耳边说道，“我老太婆，也懂，谁还不是过来人啊。”
“少在我这装腔作势！”
“头低下去，双手放在身前束胸，屈膝…”
如果不是现在反悔，损失更大，甚至传出去她卿若圣女的声誉都要大为受损，她真的要出手了。
不，栽在太虚阁还毁约的话，她几乎要成为飞来城新的话题，笑料！
竟然拉她的头发…一个在普通修士眼中尚且犹如蝼蚁的凡人。
更何况她，在飞来城也算是一方高人的追云五境摘星？
卿若又气又疼又委屈，却不能发泄。
想哭，可是，自己怎能被凡人弄哭？
“对对对，王嬷嬷教训的是。”卿若只能放弃自信，更为屈从卑微的像是侍女那样站。
“白长了这么高个子，这一副好皮囊，啥也不会？裁衣服会不会啊？做鞋样子会不会？”
“不会。”
王嬷嬷也是不住摇头，“年轻漂亮的就是不中用，去洗碗去。”
“哎？洗碗？不是说端菜么？”
虽然端菜有抛头露面的风险，但毕竟还有面纱，主要是真不想洗碗。
“你问问她们，哪一个不是从洗碗开始学起的？先洗好碗，才能学端菜。”
王嬷嬷让卿若和其他侍女排在一起，一番训话后，选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去学洗碗，让那些长的丑的，年纪大的去学端菜。
未必最后真这么安排，这其实是王嬷嬷的计量。
故意刺激那些好看的侍女，让她们有危机感，才能好好干。
没点本事管好这帮小妮子，她也坐不住这个位子。
不过卿若哪里知道这些底层的经验手段。
跟着王嬷嬷和一行侍女，来到望天楼下的一处专门洗漱餐具的后院。
这里，两条大水槽，水流不断。
一排侍女，在这里卷起袖子洗碗。
看着这一排侍女，流着汗，麻利的做着手中的事，卿若无法想象，自己将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我…我可是摘星仙子韩卿若啊。
就算是普通修士，也远高于世俗的达官显贵。
而她，却要去做一个在凡人中都属于底层的下人们做的事？
“我说，青儿，你瞅啥呢？别以为身在飞来城，就当自己是仙子，搁这儿感悟呢？还不快去洗！那个工位，是你的。”
王嬷嬷从后面推了卿若一把。
卿若何等实力，就算不用灵力她也不至于被王嬷嬷推开去，但为了避免露陷，她不得不让压制自己的一切实力，让自己完全只能使用普通凡人少女的力量。
被王嬷嬷推的踉跄了几步，到了湿滑的石渠边，险些滑倒。
“下午开业前，将这些全部洗完，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王嬷嬷指着边上几大箩筐油腻腻的碗碟。
韩卿若，纤纤玉手，那凝脂般的肌肤赛雪欺霜，绿色纱裙微飘着，秀发倾泻，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湛蓝的双眼泛着水光。
那水，却是洗碗渠里的水…
可我真的不会用手洗碗啊。
一代绝世仙子，从长留而来，一路修炼闯荡，什么危险没遇到过？
可就是没干过这事儿。
过去，也就在早期法力不足时，由陈平负责洗碗。那也就是洗她们三圣女的碗而已，他也心甘情愿吧？
便是紫音，也都是拿水行法术洗的碗，她们也从不曾要求紫音手洗。
可现在，自己却要亲手给那些身份都低于自己的陌生人去洗碗？
“至少…给我把凳子吧。”
席地而坐，那裙子不是全弄脏了，自己这裙子很贵的。
“呵。”王嬷嬷瞅着高挑的她一阵冷笑，“凳子嬷嬷这没有，尺子倒是有几把，你要不要？”
“手伸出来。”
“哎？”卿若疑惑的伸出一只白皙的玉手来。
王嬷嬷从腰间抽出一把竹尺。
啪！
一下狠狠打在卿若娇柔的手心。
“呀~！”
卿若不禁一声轻喊了出来。
不做任何防备，压制所有感悟和灵力下，便是仙子也会疼的阿。
你，你，你…
你个王嬷嬷竟敢打我？
卿若粉嫩的手心都红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还要不要凳子啦？干脆给你搬把凤椅好不好？青儿娘娘？”
卿若真的要气的昏过去了，却还只能忍着，手还疼。
“大家都听好了，今儿谁洗不完，剩一个盘子我打她十下！都抓紧了，好好洗，洗干净点！”王嬷嬷拿着戒尺指着大家比划着高声喊着。
“怎么了，青儿大小姐，还不快点洗？否则，嘶…连老身都要心疼你那双漂亮的手喽。”王嬷嬷讽刺般提醒她。
三千灵石，沦落到这种地步，值得么？
可是，现在反悔，损失可就远不止三千了。
卿若心里苦。
走着瞧…
“我洗,还不行么？”卿若强忍着情绪，平顺道。
她侧身在湿漉漉的石板地上跪坐下，昂贵的裙子下渗上来水的阴寒，一阵心疼，这裙子可是下品灵器法袍啊…穿来给你们洗碗！
可现在又不能施展障眼法更衣…否则如何解释自己哪里拿出来的衣服？
一个丫鬟有空间玉镯？
泄密，违约金警告。
卿若目光楚楚，优柔无奈，撩起一侧秀发到肩后，抬起白皙的小臂任由长袖蔓落到臂弯。
带着几分疼的手伸去，指间小心翼翼的抽出一个盘子，生怕沾到手上。
哗啦，却是一不小心带出了一摞碗盘，摔碎了好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