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坐？你是说考试结束后换座位的那件事？”林若悠问道。
“对啊！”许一旋看起来兴致勃勃，“我还有很多学习上的问题想请教你呢！”
“但你成绩不也挺好的，我估计给不出什么建议...”
“和你比还是差一点啦，而且坐一起，咱们也可以互帮互助，怎么样？”
“啊哈哈哈...”
林若悠苦笑了几声。
说实话，她其实不太擅长应付许一旋这种过分热情的人。
如何体面的拒绝是个费脑子的事情，林若悠正想着搪塞过去的理由，却突然察觉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她看见韩月像稻草人一般，呆呆地站在阳光下。
“咦，韩月？你有什么事吗？”
林若悠的声音让韩月回过神来，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一会，随即迅速垂下眼眸，慌张地摇了摇头。
“我...我就随便走走。”
“是吗？”
“嗯...”
韩月的声音小到根本听不见，她往后退了几步，像是要逃离什么似的，转身跑开了。
林若悠看着韩月离去的背影，想了一会，“抱歉啊，我先离开一下，这件事下次再说吧。”
“噢，没事，你慢慢考虑就行。”
许一旋不在乎地摆摆手，林若悠站起来，朝韩月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过，估计是运动会之前的训练起到了效果，韩月跑的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林若悠不擅长运动，跑了没几步就开始感到劳累，于是便果断放弃了追赶。
倒不如说，她也没指望能够追上韩月，只是借着这个理由离开操场而已。
从韩月那副样子来看，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不过既然她选择不开口，林若悠也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打算。
秋季已步入后半程，气温逐渐变得凉爽，大片的云朵遮住太阳，使得光线恰到好处。
上课时间，校内几乎没有人，只能听见微弱的蝉鸣声。
林若悠独自漫步在林荫小道，沉浸在这份安宁中，暂且忘记了那些麻烦的事情。
韩月依然在奔跑。
两人的对话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美好的愿望。
她差点就忘记了，林若悠在班里是非常受欢迎的人物，想和她坐同桌的人当然也不止自己一个。
许一旋的成绩虽然比不上林若悠，但基本是班级前五的常客，被称之为优等生也毫不过分。
这种巨大的差距，不是靠几天的努力就能够填补的。
就算侥幸获得了选择座位的权利，等轮到自己时，林若悠身边的位置肯定早就被其他人抢走了。
高中是一个成绩决定一切的地方。优秀的人理应和优秀的人在一起，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听完许一旋的那番话时，韩月便立刻失去了开口说话的勇气。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中仍存在着一丝幻想。
只要能考进前14，那就还有机会。
尽管这个机会是如此渺茫，如此微不足道，但韩月还是没有办法彻底舍弃。
然而，这仅存的一丝幻想，也在几天后彻底破灭了。
数学试卷发下来了，68分。
这是为了巩固知识，复习用的课堂测验。
此时，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一个星期。
韩月看着试卷上鲜红的数字，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和之前的测试相比，分数不但没有提升，反而还下降了一点，仿佛这么多天的努力，都成了一场笑话。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报，更何况还是一时兴起的临时抱佛脚，韩月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要真正面对这悲惨的现实时，那股巨大的无力感还是不可避免地将她拖向了崩溃的边缘。
天天早上过来抄作业的叶哲考了85分，对韩月的分数也感到难以置信。
他本来打算安慰几句，但仔细一想，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闭嘴比较好，于是只能一言不发地坐在位子上。
放学的铃声打响，同学陆续离开了教室。
韩月没有回家，她趴在桌子上，整理着试卷的错题。
这几周里，每天放学后，她都会整理上课讲过的题目，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习惯。
只是如今的韩月，早已没有了最初的热情。
右手机械似地在草稿纸上列下一行行算式，但又立刻用横线划掉。
这道题她已经算了不下三遍，可是每次算到中途，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
解题步骤曾被老师详细地写在黑板上，韩月每一步也都能看懂。
可是如今再重做时，却有一处重要的步骤，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道模糊的步骤在脑海中若隐若现，好像下一秒就要呼之欲出，但就是没办法变得清晰。
在经历了一段折磨人的焦灼后，韩月彻底破防了，赌气似地在草稿纸上一阵乱画。
发泄完后，她颓然地将笔丢到了一边。
算了，不会就不会吧。
韩月生出了一股自暴自弃的想法，她已经找不到继续坚持的意义在哪里了。
草稿纸突然被人用手指点了点。
“你的顺序错了，这里不是除以cos，而是cos^2+sin^2，其实就是除以1而已。整合以后才应该再除以cos，把式子换成tan的形式。”
朦胧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无比，韩月一下子茅塞顿开。
随后，她才惊讶地发现，出现在自己课桌前面的人是林若悠。
刚看见对方，韩月就很难为情地移开了视线，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林若悠。
“谢谢…你怎么过来了”
“是哦，我是为什么来着？”
说实话，林若悠自己也不太清楚。
或许是看到了韩月无助地趴在桌子上时，心中产生了一股奇怪的感觉吧。
她决定回避这个话题。
“你在做什么呢，是在写错题本吗？”
“是…”
“喔喔，做的很认真啊。”
“完全不…”韩月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自责与不甘。
“我好笨的…就算老师讲过一遍也不明白…说是错题本，也不过是把答案抄在上面而已，其实什么都不懂…”
她突然觉得这样自怨自哀有些不妥，于是又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回去自己琢磨琢磨吧。”
林若悠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知道韩月这段时间似乎格外地努力，毕竟每天放学时，都能看见她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奋笔疾书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韩月估计把这次的期中考试看的十分重要吧。
林若悠挠了挠脑袋，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在做着一番激烈的心里斗争。
良久后，她开口说道：“要不，我来教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