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请进。”
皇羽弦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来了？正好我有点事，你先坐在那里等会。”
一位身着白大褂，身材高挑，五官精致，气质冷艳的女医生面无表情的说道。
“嗯，好的，李姐。”
皇羽弦轻轻地推开椅子坐下，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打扰到医生工作，见她没有因自己回头，不禁松了一口气……气氛很是清冷，整个办公室只有剧烈的鼠标点击声和键盘敲击声，挺压抑的。
皇羽弦坐的位置有些尴尬，视线之下只能看着医生和仪器设备，他想看一下窗外的天空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但唯恐自己动一下椅子就会发出巨大的动静，只好用纤细的腰肢扭过一个怪异的弧度，向外看去。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医生尽收眼底。
……
“喂，小心别把腰扭断了，把头转过来吧，今天天气阴沉沉的，也不好看。
医生伸着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摘下眼镜拿着本子朝皇羽弦走来。
不得不说，这么长时间没见，小美女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嗯……谢谢李姐。”
皇羽弦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我要是不说这一句给你加点颜色，你的脸真的就只剩白了……药是吃完了还是不适应不想吃了？”
“按时吃了，这次是来继续拿药的。”
“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呃……挺好……”
“哼！挺好？骗骗自己，骗骗家人就行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看的出来。
皇羽弦沉默了……
“我给你开的药本该一个月就能吃完的。”
“我……”
“嘘，不要激动，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住院这么长时间，我了解你，你也应该了解我吧？”
“嗯……”
“依我对你的理解，你没有看令人心理不适视频的癖好，是吗？”
“是。”
“但你的神态告诉我你不久前受到过剧烈惊吓，你去鬼屋了？还是遇到恐怖组织了？”
“都没有，我也没被吓到，只是营养不良，看起来不精神罢了……”
“姑且算你营养不良，那你为什么不吃饭呢？”
（沉默）
“哎，你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永远是这么搪塞……其实你应该画点妆把眼睛遮一下，或许还能迷惑我一下。那……你能来解释一下眼神空洞，神态紧张，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吗？我先来猜一下答案，经常熬夜？”
“是的，熬夜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跟我自身情况无关。”
皇羽弦终于找到接话的机会，以为终于能够扳回一句。
“哦……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成功证明了自己没有按要求服用药物，倘若你正常服用的话，你是根本没有精神去熬夜的，再看看你那重重的黑眼圈，恐怕熬夜不少次了吧？夸张的说，你是不是一天的量分三天吃呢？再或者压根就没吃？”
“那肯定不会的……”
“全部否认的话……那就意味着你是断断续续的吃了？刚好，副作用真让你懂明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再给你开毒药呢。。”
说罢，医生凑近脸，深邃的双眼死死的看着他，把皇羽弦看的赶忙撇过脸，不敢再对视。
“李姐，别这样，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赶紧回来住院吧，身体重要。”
“哈～呼～请容我解释一番……”
皇羽弦深吸一口气，露出坚毅的目光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头的女人。
“请大胆的说吧，把内心的想法都说出来，我会顺着你的思路给出你最能接受的答案。”
说着，医生随手打开本子翻过几页准备着记录。
“我从来都不觉得药物能够治疗心病，此次来医院只是为了给我家人一些心理安慰，对我而言，精神层面的问题怎么能用物质层面的东西来解决呢？所以……住院对我而言，就是浪费时间……我不如用住院的钱去培养我仅剩的乐趣——画画，毕竟，当今社会是快餐化的，我又怎么可能会静下心来等待治愈呢……况且也治不好，希望我说的这些不会让你感到生气……
皇羽弦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他抿着嘴倾诉着自己的不甘。
“生气倒不至于，确实如你所说的这样，治疗心病，药物和心理疏导只是起辅助作用，想要越过这个坎，只能看患者自身的表现，你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孩子，从我第一次接触你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越是敏感越是脆弱，越是脆弱越容易受到伤害，想要治愈确实很不容易。冒昧的问一下，你为什么想要画画？”
“理由很简单，我有太多想要描述的东西，但奈何我语言表述能力太差……所以我想把那些描述不出来的东西通通画出来。”
“画画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这个……不好说，举个例子吧，画画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支线任务，可以影响主线剧情的发展，但即使不完成，也不会改变最终结局，算不上多重要……”
见皇羽弦不再陈述，医生也停止了记录，开始翻看往前的记录，足足有三十几页。
“羽弦，这并不像你，之前和我谈话的时候，你恨不得和我待上整整一天向我讲述你的不适。”
“这很幼稚，不是吗？”
“那有什么幼稚不幼稚的，我作为一名倾听者，在我眼里你只是在向我倾诉自己的痛苦，仅此而已。”
“李姐，请开药吧，我需要走了。”
“那我主动一次，问你两个问题，这两条都是你最憧憬的。”
医生快速的翻看了几遍记录，满怀期待的看着皇羽弦。
“你现在对亲情，爱情还和往常一样满怀希望吗？我曾经记录过的，你认为这两种情感是最真挚最神圣的，另外，你希望找到一个知音，去和ta一起看晚霞下的城市，雪夜下的星空，雨夜下的街道。”
“害怕亲情，无感爱情，梦境里的幻想罢了。”
他回答的很迅速，没有一丝犹豫……
医生有些不可置信，这两个问题曾是这厚厚的本子里唯二具有积极性的，可谓是皇羽弦的底线，但从现在开始，这些记录将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她失神的看着皇羽弦，心里五味杂陈。
……
“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需要向你道个歉……我没有‘救回’我的病人。”
医生从座位上站起，朝皇羽弦鞠了一下躬。
“别这样，李姐，其实结局早已注定，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抱任何希望，造成现在的局势，纯粹是因为我太过特殊，整天胡思乱想，自作自受导致的……”
“你确实挺特殊的，是这两年来我接待的所有病人中最具代表性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你的罗辑思维很强，在与你的交谈中我甚至找不到强而有力的‘突破口’来缓解你的心情，这是我身为心理医生的失败。”
医生边说边将将本子里的内容撕下来粘贴在一个板子上。
另外，我也不会再给你开药了，我也不敢开了，以你的看法来说，精神层面的缺陷是无法用物质弥补的，所以我只要顺着你的意愿也算是给你开了一剂好药，另外我送你两盒安神补脑液，这个没有限制，睡不着的话就喝2支。”
“可是我的父母会……”
“请为自己而活，你不是想省钱嘛？免去我这里的挂号，你爸也少付一些钱，今天你走后我也就要去接待新的病人了，倘若你觉得不舒服，欢迎回来，好了，你可以先走了，我去给你结账。”
未等皇羽弦回应，医生便快步走了出去，高跟鞋的响声越来越小……
……
秋季的阴天给人一种破败感，枯黄的树叶被剧烈的西北风吹成碎片，像黄蝴蝶一样在空中飞舞。
由于寒冷，皇羽弦将头发分为三列，用其中两列头发围成一个圈当做围巾使用。
（电话铃声）
宁静的夜晚，打开的窗前。
低声的唱着，梦中的歌谣。
许下的愿望，少女的梦乡。
栅栏间月色探进光芒。
……
皇羽弦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夏维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