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正好;柳树成阴,竹子没心。
贺柳正抱着自己的妹妹,他带了五千块钱,刚下飞机。
今天是他的毕业日子,大学毕业,但他却逃到了东区。
他那父亲欠了一屁股债,就在一周前失踪,而他那母亲又没有挣钱的能力,已经年老体衰,他都不知道他爹怎么欠的十亿,这些钱他借都借不出来。
出乎意料,拉着行李箱不知去哪,他需要找一个住的地方,但为什么定区没一个贴广告的?他感到震惊,他就是觉得东区乱才来的,但飞机场外人烟稀少,都低着头不说话。
这个陌生的环境他不熟悉,连一个人认识的人都没有,但突然觉得贺繁星动了动,对方用着稚嫩的声音道:“哥哥,这是哪啊?”
男人把女孩儿放下牵着手,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我们在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以后我们住在这里好吗?”
对方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但咳了咳。
贺柳就当水土不服没在意,拉住一个男人呢,“oh hi Where can I live?”他对这里不了解,但他知道这里挣钱很容易,黑社会之类的挣钱快。
对方抬抬头,指了指身后的方向,“欠债一百米右拐,卖身五百米,正经生意一千米。”说完看了看贺繁星的脑袋,蹲下身子看了看,随后起身指了指右边,“医院在东边六百米。”
贺柳连忙点头,“谢谢!谢谢!”他太感谢了,这里居然有会说中文的人。
男人点了点头,扭头拿着手机继续往前走,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那般模样。
拉着妹妹的小手,或许吧,或许他会一直幸运,但他总觉得奇怪,东区不像他印象中那般整天枪战,反倒是有些“温暖?”或许吧,但他知道只剩一周时间就会有人找上人要钱。
走在路上并未感觉太大的文化冲突,反倒觉得舒爽,但路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抬头不说话,一切都井然有序,没人在意他干什么。
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刚来东区?”房东问,拿着一张报纸闲着没事的看着,坐在一楼门口问道。
贺柳连忙点头,或许他看起来十分沉稳,但其他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毛头小子。
“一个月九月,水电费三百,一千二一个月全包,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可以的话跟我上楼。”拿着报纸往楼上走,贺柳抱起贺繁星,领着行李箱跟着,他觉得这个价钱还行,但就怕到时候临时涨价,不由得笑容降了下来。
房东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有任何不对你可以选择报警,这地方不禁枪不禁毒,跟自己没关系就绕道走。”说罢在二楼停下,从口袋掏出一大串钥匙寻找。
打开门,里面简洁干净,而且没有垃圾异味,更没有他想象中的肮脏,比他想的好得多,所以连忙点头,从口袋里数着十二张红钱递过去,先找着住的地方比较好。
房东捏了捏贺繁星的脸,不自觉的啧了一声,“你得找个学校安置这孩子,或者找个保姆之类的,要不然你去工作没人看她。”
“这里保姆一个月多少钱?”
“我一个月三百,但我只看孩子,每天在门口跟孩子玩玩看看。行的话掏钱。”
再减三百。
贺柳有些不安心,但终究是同意了,哪个看孩子的一个月三百呢?他同意了。
“妹妹先跟着这位阿姨好不好?哥哥要先出去挣钱钱买糖糖了。”贺柳道。
贺繁星抱着房东的脖颈点了点头,十分的安静听话。她经常在哪位阿姨家待会儿,或者哪位叔叔,她已经习惯了。
租房的事结束了,他需要一家公司收他,可以干两班,但他需要尽快的找到能预支工资的地方。
走在路上,他从未觉得的这般狼狈,想了很多,他可以去干刷碗,那时候学费就是这样凑出来的。
站在一家公司的前台,旁边招人的就在左侧一个办公室,刚坐下,手心都出了不少汗,一个一米九的人第一次这么的无助与紧张。
“一个月一万,最多提前预支两个月工资,正经生意能接受吗?”
“可以。”
“上过学吗?”
“大学毕业。”
出乎意料,本来舒坦坐着的男人抬头看了看,随后把刚刚那张填着的表扔了,“抱歉,我们不收大学生。”
贺柳有些震惊,东区没有大学生,不缺吗?“金融心理双学位。”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管你是哪个名校毕业的,我们不收大学生。”
门口一个男人拿着表格道,“我研究生。”
坐着的男人笑了笑,“研究生也不要。”
……
拿着手机看着导航,他实在不明白,东区一所大学都没有,更别说本地的大学生了,少数上过大学的,但为什么不收大学生?
抬头看见白氏集团,到了前台,结果看到一只小鸟站在上面,一只蓝色知更鸟?
“有人吗?”贺柳问。
结果看到小鸟摇了摇头,突然一个女人跑过来,手上还有水渍,“你好,我是白氏集团董事长,有什么事吗?”
“找工作。”
“上过学吗?”女人问。
贺柳有些开心,或许这地方挺好,“金融心理双学位。”
谁知女人抱歉的摇了摇头,“我们不收大学以上学历,十分抱歉。”说完就摆了摆手让人走。
就在走出一瞬间,他听到那个女人喊了声“老婆你让我好找。”但他没有回头,东区同性恋多了去了,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都很合适,至少他现在还没遇见杀人现场,这很好。
结果令他悲催的越来越多。
“抱歉,我们不收大学生。”
“不需要金融专业。”
“你会十二门外语吗?”
“心理学遍地都是,我们不收。”
“能做到三天不吃不喝不动吗?”
“能研制新型毒品吗?哦,大学生不需要。”
“不要大学生。”
“亲爱的,东区不需要大学生。”
“……”
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他甚至觉得无助,当初为了走出来才选择的上大学,可现在走出来了又不需要大学生,他不明白为什么东区不需要大学生。
这陌生的环境令他过于迷茫,没有朋友,只有贺繁星陪着自己,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这么倒霉呢。
他一直觉得东区可悲,可现在他又有什么不可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