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的星辰泛着层层叠叠的紫色,如同牵牛花的花瓣。
那片当初插着宿切的空地此刻除了石碑已经空无一物,黑鸦站在碑前,一股悲伤却又狂喜的情绪从心中涌出。在这梦幻般的世界之中,蓝紫色为主调的星空与**色为基调的花海平分了遥远的视界,如同黑鸦现在切实体会到的哀与乐。
黑鸦蹲坐在石碑之前,好像是在跟谁说话,亦或是在自言自语:“传说中的预言开始兑现了,我是否该履行自己的职责,将所知的一切全盘托出呢?”
没有人回复他,周围的蔷薇、牡丹、蒲公英……是他唯一的听众。
石碑没有说话,它斑驳的身体在无声诉说着百年的沧桑,冥冥之中,黑鸦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那好吧,如果是为了你的话,我的梦该醒了。”
黑鸦起身,化作一只纯黑色的渡鸦,他扑着翅膀,在长空之中一划而过。
镜头二:
在路上,斯坦基米尔与小库奇沟通了很久,最后得知了他找母亲的原因是他的母亲库娜薇尔在十几天前去主城区做工,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而他的爷爷对他母亲的下落只字不提,所以说在昨天夜晚,小库奇趁着爷爷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在几番辗转后遇到了斯坦基米尔。
斯坦基米尔将男孩带入了一家衣帽店,在帮助小库奇找母亲之前,她认为应该先给他换上点儿干净完整的衣服。
衣帽店是一位艾伯特女人开的,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皱纹,两只兔耳朵直直地立着,年龄大概已有四十。
“不错嘛,这件很适合他哦。”老板仔细欣赏了一番换上了新衣服的小库奇,赞叹道。
斯坦基米尔为库奇挑选了一件带兜帽的棕色卫衣,一双鹿皮靴,并且把他脸上的伤痕处理了一下;浅浅装扮一下后,库奇的样子要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好啦好啦,大姐姐,还去不去找我妈妈了?”库奇不耐烦地看着斯坦基米尔整理他的衣领,说道。
“您这弟弟跟我儿子差不多,都是那种不喜欢衣服,不愿意逛街的。”衣帽店老板笑着说道。
“小孩子嘛,都是这个德行,”斯坦基米尔把库奇的衣领整理好后,站起来询问店老板,“老板,王城中大部分都是艾伯特人,像他这种外种人是很少的,您在这儿开店久,大部分事情应该都知道,您最近有见过和他一个种族的人吗。”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把库奇的狼耳朵翻起来给店主人看。
老板瞄了瞄库奇那对毛茸茸的尖耳朵,回答道:“看耳朵这个形状,这孩子是多格人,说起来,我最近确实在城里看见过多格人。”
“哦,能跟我说一说吗?”本着见一个人问一次的态度,没想到这么快问到了线索,斯坦基米尔连忙追问道。
“最近不是雪鸢节吗,折纸鸢的需求量很大,特别是一些特制的、巨型的折纸鸢只有贫民区的人会生产,所以说一个月前,王城中的商贩就雇佣了很多贫民区的外种人去他们厂房里工作,我在街上就看见过。”
“那您能告诉我那地方在哪吗?”
“你们是要去哪里找人吗,”店主人摆了摆手,“如果是这样,那我还是劝你们别去了,雪鸢节已经到了,工人们早就结完工资回家了,现在那里除了一堆废纸杂物什么都没有。”
看着小库奇那哀求的眼神,斯坦基米尔恳求道:“店家,看在我在你这儿买东西的份上,告诉我那个厂房位置好不好。”
“嗯……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告诉你也没问题,让我看看啊……”店主人从柜台上拿出一张地图,那是卡索维亚主城区的地图。在仔细摸索了几下后,她的手指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就是这里,‘觅诗街坊’,厂房名字叫‘洛丽塔裁纸’,很显眼的,你们去了肯定找得到的。”
怕斯坦基米尔与库奇是路痴,店主人很贴心地将衣帽店所处位置用笔标好,然后将地图塞给了斯坦基米尔。临走之时,斯坦基米尔对此再三感谢,不舍地与善良的店主人挥手告别。
镜头一:
在科洛米希大森林与鸟儿们相识之后,于川堕在森林中与艾琳他们一一告别;来时两手空空,归时身上有了把听着很厉害的宿切大剑,这大抵是于川堕在这个世界的全部收获。当然,除此之外,他还得到了鸟儿们与艾琳的友情。
“你回来的挺快的嘛。”
于川堕刚刚穿过那扇木门回到了现实的那座木屋,就看到黑鸦靠在墙上用眼睛瞄着他,看来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大叔,您说让我去看书,我去了,还误打误撞进了您创造的世界,然后带回来了这个东西。”于川堕说完,从手中唤出了宿切。
“唉,什么都别说了,你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黑鸦向于川堕挥了挥手,示意于川堕跟着他走,“我想我们两个应该谈谈,然后,我得带你去一个地方。”
黑鸦将于川堕带到了他们第一次吃饭的那张桌子上,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就像谈判一般严肃,这让于川堕很不自在。
黑鸦伸出三根指头,说:“我现在问你三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能做到吗?”
“没问题,来吧。”
“第一,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不是。”
“第二,是不是感觉自己缺失了记忆?”
“是的。”
“第三,你得想好了回答,是不是有某种声音一直在纠缠着你?”
黑鸦的眼神十分犀利,那种仿佛能洞察灵魂的目光直直地轰击着于川堕的心脏,让于川堕不敢说半句假话;而更令于川堕惊奇的是,黑鸦好像已经对于川堕的身份了如指掌,问的都是对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问题。
[于川堕,不要。]
[不要告诉他我的存在。]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很危险,我认为我们得赶快远离他。]
[快离开,快离开。]
两边的压力让于川堕神经紧绷,一边是来自灵魂的呼喊声,一边是黑鸦的不容欺骗的目光;在迟疑片刻后,于川堕颤抖着声音回答道:“不…不是。”
于川堕最终选择了灵魂这一边,见黑鸦并没有怀疑他的话,于川堕松了口气。
黑鸦思索了一会儿后,眼神变得温和了许多,他问于川堕:“少年,直到现在我们已经相处了一天半,你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于川堕,您可以叫我小于。”
“哼,果然,”黑鸦像是早已经有所预料,他起身从橱柜中拿出一瓶酒,在打开木塞后,他为自己酌了一杯,“我本无名,你可能已经在那个世界听它们称呼我为黑鸦,其实这是某个人给我取的代号,你以后可以用黑鸦来称呼我。”
“啊,的确是这样,他们都称呼你为黑鸦大人,”于川堕开始回想与鸟儿们和艾琳的对话,“哦,对了,黑鸦……大人,艾琳说过这把宿切为十八妖刀之一,我这把的排名是多少啊?”
“哦,艾琳还给你科普过妖刀的知识?”
于川堕将艾琳告诉他的关于妖刀的起源以及用途统统复述了一遍,没想到黑鸦听到一半,就开始连连摇头。
“不用说了,她告诉你的信息是假的,”黑鸦说道,“妖刀是这个世界的起源之一,是天生地造的物品,绝非是什么魔法师能打造出来的。”
“那她为什么要骗我啊。”于川堕百思不得其解。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所知的信息本就是错误的,”黑鸦打了个响指,在他的旁边赫然出现了一道裂隙,他从中掏出了一张黄澄澄的牛皮纸,交给于川堕,“这是我对于十八妖刀的大致理解,你可以拿它做一个参照。”
于川堕接过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如下:
1:似蛭
2:无名
3:葬音
4:蟾守木
5:宿切持有者:于川堕
6:黄昏持有者:古斯塔夫
7:血蛊持有者:斯莱特
8:咒叶持有者:布里茨
9:蚁噬持有者:葛延珉
10:枯法蝶怨
11:两断
12:蜈俎持有者:沃尔特马
13:蛛丝散
14:繁花三千持有者:肯吉卜斯
15:龙吟
16:普洛猫
17:苦厄
18:雨剪
“我的名字一开始就在上面?!”于川堕惊讶道。
“没错,于川堕,你是命运之子啊,”黑鸦用一种不知是不是开玩笑的语气回答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是想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就此认命,在这里度过余生呢?”
黑鸦的话像一把笔直的尖矛,一下子便触破了于川堕的内心防线。对啊,迄今为止除了童年没有一丝记忆的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做着不知所谓的梦,自己也不清楚未来到底是要干什么;这样的迷茫,仿佛是一片浓浓的大雾,将他的未来全部堵死。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一问题,一直都是于川堕所困扰的事情。
看着于川堕那不知所措的,迷茫的眼神,黑鸦继续说道:“如果回答不上来的话,接下来,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在哪里,或许你就会找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