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二:
“嗒……嗒……嗒……”
脚步声从阶梯开始响起,向着储物室缓缓靠近;回音在墙壁上不断反弹,交叉重叠,变得愈发空灵且阴森。
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位,储物室的蜡烛已经被她们净数熄灭。斯坦基米尔与玖兰莎分别拿着剑与空酒桶站在铁门的两边,随时准备给闯入者迎头痛击。
事情并没有朝着她们预想中的情形发展,闯入者到了门口后,并没有选择直接进入,脚步声也就此戛然而止。接下来的十分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内心中仿佛响起了钟摆的声音,每摆动一下都在绷紧她们的神经,让她们在这诡异焦灼的气氛中越发慌张。
“怎…怎么办……”玖兰莎终于顶不住压力,小声询问道。
就在玖兰莎开口的一瞬间,她所处的那道墙被砸开了一个大窟窿,一只骨感但有力的手从中迅捷地穿了出来,死死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瑞希……快来帮我。”玖兰莎双手扯住那只手,痛苦地闭着眼睛。
斯坦基米尔没有犹豫,为了救玖兰莎,她将长剑从鞘中拔出,只一刀便将那只铁青的手臂砍落在了地上。
没有了手的束缚,玖兰莎倒在地上不住地干咳,斯坦基米尔连忙过去将她扶起来。下一秒,那个疯癫的男人将整个墙面砸的支离破碎,然后闯进了储物室,那只被斯坦基米尔斩掉的手臂此刻正汩汩流血,但没过一会儿,他的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了。
“这家伙会自愈魔法!”斯坦基米尔感到有些棘手。
“嗖!”
男人的刀尖划过空气,径直砍向玖兰莎那柔软的脖颈,斯坦基米尔只得抱住她往后倾斜,这才勉勉强强躲过了男人的第一刀。但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两人一齐栽倒在货架上,将其上的酒桶打翻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两人已然不可能保持安静,而现在唯一的出路只有战斗。
撒满一地的白酒冒着浓郁的酒精香味,看着这一切,玖兰莎急中生智,她哑着声音对着她身下的斯坦基米尔说道:“瑞希,我有一个点子,咱们用酒把他点了,怎么样?!”
“就按你说的办!”斯坦基米尔抱住玖兰莎一个翻滚,将玖兰莎压在了身下,用剑格挡掉了男人劈下的第二刀。
玖兰莎急切地说道,“点火的火柴我立马去拿,瑞希你坚持一会儿!”说完,玖兰莎从地上挣扎着,想要快点爬起来。
“你搞快点啊,不然我只能用我的撒手锏了!”斯坦基米尔一边吃力地顶着男人的刀刃,一边催促道。
“那你怎么不早用啊?!”玖兰莎吐槽道。
“别说了,快去,那东西用了咱们都得死!”斯坦基米尔用尽全力将男人推至墙边,给玖兰莎腾出了空间。
“哼哼,这位先生,今天你哪都去不了,乖乖等着被烧死吧……”看着玖兰莎跑向储物室的深处,斯坦基米尔坏笑道。
男人虽说疯癫,但却不傻,他抓准斯坦基米尔说话的机会一刀扎进了她的大腿,将她放倒在了地上。可他没想到这是斯坦基米尔故意卖的破绽,没等他进行下一步,斯坦基米尔一下横斩砍断了男人拿着肋差的手,然后翻身站起,忍着剧痛将插进大腿的肋差抽了出来。
没有了肋差,男人对她们也就没有了威胁。知道自己已然落败的现实后男人不顾一切地嘶吼着扑向动静大的玖兰莎,趁着这个空挡,斯坦基米尔抬起另一只腿将男人身旁的货架踢倒,倒塌下来的数个酒桶将他砸倒在地,漏出的白酒润湿了他的身体。
“抱歉了。”
斯坦基米尔没有留给男人站起来的机会,她强忍着大腿的剧痛走过来,拿起黑剑,用尽全身力气一剑从耳朵部位贯穿了男人大脑。但即便如此,男人依旧没有死去,他趴在地上,脑部漏出的白红色的组织物润湿了他的额头与眼睛,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使劲瞟着斯坦基米尔,嘴里不住念叨道:“怪物,你跑不了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杀死你。”
斯坦基米尔没有回复他,随着赶回来的玖兰莎划燃了一根火柴,扔在了男人身上。只一瞬间,蓝色的火焰燃了起来,将倒在地上的货架连同男人一起吞没。斯坦基米尔喘着气,红色的眼瞳映照着火焰的姿态,她静静地看着男人的身体被火焰吞噬烧尽。
安顿斯拉特,兰德鲁特王城。
其它五位管理人相继离去,只剩下国王麦迪纳与巴特留在宴席上。
“巴特,安顿尤利奇公爵,有下落了吗?”麦迪纳凝神注视着巴特。
“依然没有,”巴特摇了摇头,“自从十年前安顿尤利奇放弃卡索维亚的职务以来,我们就再也没收到过任何有关他的信息。”
“他没有表明过自己离开的原因吗?”
“据我所知,他只留下了两把剑给他的养女斯坦基米尔,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巴特说道,“不过,斯坦基米尔目前处于安顿尤利奇要求的受训阶段,由我和卫士长们进行考试内容的设置以及考试的评分。”
“安顿尤利奇公爵不回来,我们始终是缺少一员猛将啊。”麦迪纳发出一声叹息。
“人各有志,该来的总会来,陛下,不必忧虑,”巴特安慰道,“之前您要求我解决的兽人奴隶问题我已经借卫士长之手处理掉了,现在卡索维亚的奴隶贸易已可以在法律意义上永久禁止了。”
“那就好,这些东西不处理干净,迟早会成为隐患,”麦迪纳背着手仰视着大殿的天花板,那里雕刻着一位骑着红龙与恶兽对峙的骑士浮雕,“希望我们有朝一日,能够真正延续曾经先王的辉煌。”
镜头二:
大火一路燃烧点燃了仓库,在空中卷起了滚滚浓烟。
玖兰莎搀扶着斯坦基米尔逃出了燃烧的仓库,此时时间已经临近黄昏,大火引来了很多平民驻足观看,还有几组卡索维亚的卫队已经来到现场开始救火。见斯坦基米尔和玖兰莎灰头土脸地从仓库中跑出来,他们赶忙前来救助两人。
在耐心等待卫队医生给自己处理完伤口后,斯坦基米尔拨开围观的人群寻找库奇。昏黄的落日余晖撒遍了洛丽塔周边的大街小巷,在天空的不远处,数百只风筝正在长空中翱翔。
之前斯坦基米尔要求少年等待的地方此刻已经没有了人影,玖兰莎见斯坦基米尔受了伤还这么乱跑,跟上她说道:
“瑞希,身上有伤就不要乱动了,你的住所在哪,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的好意,玖兰莎,”斯坦基米尔礼貌地道谢,“我在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小男孩,现在他不在了,我害怕他出事了。”
“这样么,我帮你去问问!”
玖兰莎性格开朗活泼,和谁都能处在一起,很快,她就从围观的群众那里打探到了消息。
“小孩?刚刚确实有一个,一直哭着喊大姐姐要被烧死了,原来就是你们啊。”一个秃顶的老头回答道。
“老爷爷,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记得是花荇社的人看他太可怜就把他带走了,还给卫队留了住址,说是到时候让他的亲人去住址所在处找他们。”
“噢,多谢了,老爷爷。”斯坦基米尔低头道谢。
“没事,举手之劳。”老爷爷和蔼可亲地笑了笑。
从卫队那里得知住址后,斯坦基米尔与玖兰莎并肩走在觅诗街坊的大道上。落日温暖迷人的晖光铺满了整个大街小巷,面朝落日,两人默契地来到了一座亭子边,一起坐在亭子的栏凳上,她们知道,那一刻将要来临了。
“那个小男孩是你的亲属吗?”
“不是,说来不怕你笑话,他是外种人,好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某家的小孩,我当时在街上碰到他,见他浑身是伤所以决定帮一下忙。”
“离家出走?”玖兰莎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这样啊,那还真挺冒失的,我家那个就不会这样。”
“哎,话说回来,瑞希,你来洛丽塔是想要干什么来着?”玖兰莎问道。
“帮那个小孩找妈妈,”斯坦基米尔苦笑道,“不过刚刚翻了一下卫队提供的洛丽塔员工名单,我要找的人名字并没有在上面。”
“那算是空手而归喽?”
“算是吧。”斯坦基米尔看向遥远的地平线,那个燃烧的火球即将沉沦消失。
玖兰莎抿嘴一笑,歪头看着斯坦基米尔说道:“等到这次雪下完后,我们一起去把那小孩接回来,你如果不方便的话,我还可以帮你照顾他哦。”
“玖兰莎……”
“害,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吧,别跟我扭扭捏捏的!”玖兰莎轻轻地用手肘顶了顶斯坦基米尔的肩膀。
“那就谢谢你了。”听完玖兰莎的话,斯坦基米尔内心泛起了一层暖意,毕竟算是共度过生死的人,这或许就是朋友间友谊的感觉吧。
“要来了。”玖兰莎激动地握住斯坦基米尔的手。
随着那颗火球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世间吹起了一阵轻柔的微风。在安顿尤利亚德的所有人民,不管是窗边、亭子边、湖边、街边的……此刻都在仰望天空。
“这也算得上是美景了。”黑鸦在某个房子的窗边坐着说道。在他的旁边,于川堕等人挤着窗户,都想要占据最优视野。
纸鸢般的雪从天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如同预兆。在这辽远的天空之下,梦幻般的纸鸢雪与千家万户布置的折纸鸢混杂在一起。而到了明天,它们亦将为它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