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

作者:邮局队长 更新时间:2023/3/5 22:01:12 字数:3028

初代的卡索维亚是安顿尤利亚德最混乱的城市之一,在国王安顿卡斯特.麦迪纳上位后,颁布了一系列有关禁止奴隶交易以及魔石管控的法律,但在这里并没有得到多少成效。

这里的土地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牛鬼蛇神,国家派来的上层在这里几乎算是挂名管理,只有安顿尤利奇公爵能够管住这里的一切。

奴隶交易与魔石明面上由卫队们管控禁止,实则是由长期在这里生活的地头蛇们所控制;对于那些在此地根深蒂固的家族势力,卫队们对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自安顿尤利奇公爵失踪后,巴特接手了他管理人的职务,我和凯尔与他同出一所学校,在交接的第一天,他便告诉我们,他想要终结这里的家族乱象。

“凯尔,科伯克,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快说吧,咱们仨之间有什么好扭捏的?”

“这里的家族势力不是我们能够轻易消灭的,在我身边,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够亲身打入这里的底层,不管用多少时间,掌握这里的魔石与奴隶的所有规则与人脉,爬上这些鱼龙混杂的家族的最高处,只有这样里应外合,我们才能快速抹除这里的家族乱象。”

“这么信任我们,如果我们失败了,或者半途背叛了呢?”凯尔揶揄道。

“失败了我会把你们送回原来的家里养老,背叛了我就只能忍痛强制执行所有的家族喽。”巴特回答道。

“这么说这任务真是腹背皆是悬崖峭壁啊……”

“你们可以拒绝,我不会强求,当然,我觉得你们两位是最好的人选。”

“像你这种万事不求人的主现在来请求我们的帮助,不答应那就太不解风情了,行,我就去一趟。”凯尔生性豪爽,一口就答应了巴特的请求。

很显然,我和凯尔都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考虑到任务的特殊性,除了我们三个没有任何其它的知情人,就这样我和凯尔潜入贫民区,在里面摸爬滚打了七年。在这段时间,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子女,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凯尔成为了奴隶主中的领头人物,而我则从各个家族手中收购了卡索维亚大部分的魔石矿脉;然后,我与管理层签署了管理协议,让卫队们接手了魔石矿脉的管理。

就这样,在我们三个的努力下,卡索维亚王城中的奴隶与魔石交易正在慢慢地销声匿迹,只剩下王城之外的贫民区这些地方我们没有根除,但正是这些地方,导致了如今的悲剧。

魔石管控被我完美地处理掉了,在外人看来,我就是一个从底层逐渐拼上上层的小人物,有了事业后退居二线的老头;但是凯尔那边情况并不怎么好,受制于《奴隶守则》的影响,就算凯尔混到了贫民区奴隶交易这行的最高层,他也无法统计到卡索维亚所有的奴隶,奴隶主……在他手上的也只有一小部分的账本,大部分都由各个小奴隶主保管;而一旦这时候让卫队插手,那些奴隶主必然会悄无声息地散入人群中,凯尔也会失去他在奴隶这一行建立了多年的地位。

“站在最高处,窥见最全貌。”并不适合凯尔此时的处境,最好的形容是:“人在山的巅峰,山谷深不见底。”

最重要的是,在巴特管理期间安柏亚斯与卡索维亚建立起了大批量的魔石贸易,卡索维亚丰富的魔石矿脉因为需求量的剧增开始了大幅度的招人;半兽人相比兽人大多数都非常柔弱,并且要价颇高。除此之外,魔石会侵蚀人体,长期在矿脉中工作会造成身体畸形,因此来应聘的普通人特别少。事关城邦与城邦之间的交易,巴特也没有权利随叫随停,于是乎,他将目光移向了兽人奴隶。

在招兽人奴隶的告示发出后,我和凯尔都很反对他的做法,因为这意味着我们要把这几年好不容易限制的奴隶贸易重新扩大,甚至胜于从前的规模,这种方法只是饮鸩止渴。

巴特并不了解这一点,受制于卡索维亚管理人的身份,他不能与凯尔和我有任何交集,甚至私底下或者派信使也不能,因为盯着我们的眼睛太多;这几年我和凯尔向对方吐了不少苦水,只有我们彼此能了解对方的痛楚。

我们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控制兽人奴隶的增加,幸好,安柏亚斯与卡索维亚在第一年魔石交易后,魔石需求量大幅度减少,最后稳定在了一条还可以接受的水平线上;奴隶数量我们最后还是控制住了。

平静的生活继续持续了三年,魔石贸易给卡索维亚带来了巨大的经济红利,生活肉眼可见地在一天天变好,贫民区也在朝着我们规划的方向前进着,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但变数还是产生了。

公爵之女,斯坦基米尔,带着她那七位强大的仆人强硬地插入了贫民区的事务。

她本人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所以我们普遍都把她给忽略掉了。事实上也是如此,整件事情的过程中她没有起到任何用处,仅仅只是一个宣布整顿令的发言人罢了。

但那七个仆人并不是能够随便忽悠的,他们在贫民区四处访问打听,很快就发现了贫民区的黑市与魔石矿脉还存在着大量的奴隶贸易与奴隶工人。他们打算立刻采取行动执行整顿令,向贫民区派遣卫队,按理说这种事情没有巴特的授权他们是做不到的;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巴特和那七个人早已经串通好查出了包括凯尔在内的大部分奴隶主的名单以及账本。整件事情来得很是突然,以至于凯尔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当天晚上睡梦中就已经身首异处。

我还清晰地记得他在那次行动后在贫民区的发言,他站在贫民区的中央大街的旗帜平台上,说道:“我身为卡索维亚的管理人,上位之后忠实履行着麦迪纳国王的法令,不敢有任何怠慢。我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奴隶贸易与魔石管控,今天在贫民区查到了如此多的腐败案例,我感到发自内心地痛苦,对不起,广大的市民们,是我的失误让兽人们卷入了奴隶贸易的肮脏漩涡……”

听到这则发言后,我整个人的大脑已然宕机,一个悲哀的事实摆在了我的眼前:巴特背叛了我们。

可我能够怎么办呢?有谁知道我和凯尔的贡献?

我们是秋天枯黄的银杏叶,就这样被理所应当地抛弃了,像几匹破布,当初的誓言像是耍猴般可笑。

心中堆积着一批堪比水银侵蚀般的痛苦感觉,我并没有像我预想当中那样疯掉,相反,我很冷静。我六神无主地在街边散着步,走到了野外,翻过了丘陵,连家也没有回。

我在外面失魂落魄地走了三天,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家中,听他们说,我是被一个渔夫从河里捞上来的,差一点儿就断了气。

在房中思考了一阵,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我还是决定去亲自问问巴特,就算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我仍然还是相信他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

“事情不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最近派人跟凯尔提出过查询账本,但是被他拒绝了,”巴特回答道,“斯坦基米尔的手下过于暴力,我也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痛下杀手。”

“那接下来呢?凯尔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掉了,这六个人就一点儿惩罚都没有?!”

“唉,我也很后悔让他们插入贫民区的事务,离授权截止期还有几个月,这期间我们必须隐忍,将他们的行为全部记录下来,等事情一过就把他们告上法院。”

“你最好是这样想的,巴特,”我怒不可遏,“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鬼迷心窍地把他们掺和进贫民区里面,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等事情结束后我要亲眼见到那六人的坟墓出现在北郊的荒野上,如果凯尔真就这样白白死去,我会让你亲眼看到卡索维亚的崩毁。”

我撂下这句狠话后,从王城中离去,那座有着几十座高大建筑的,由宫殿组成的城市,在我的眼里越发的陌生。

悲剧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言论而削减半点儿,在那之后,斯坦基米尔的七个仆人在贫民区处死了与凯尔相关的所有亲属、手下,并且关押了大部分的整顿令反对派,那时我充分的认识到了,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我们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兽人奴隶被驱逐、反对派被关押、奴隶贩子被绞死,短短几个月时间,贫民区迎来了一场血腥残酷的肃清,在那段时间我已经因为每天运送的成堆的尸体而变得麻木不已,每天只是一味地用酒精麻痹大脑。整顿令结束后,王城的一些贵族与商人迁入了这里,贫民区开始了大规模整型。那七个人,用了短短数月的时间,做到了我们这几年想要办到的目标。

可牺牲呢?

我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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