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吃晚饭吗？”看着躺在对话框里的几个字余秋雨楞了一会，回过神来又一字不落全部删掉。
“家”的字样对于余秋雨来说太过沉重，余秋雨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地方能否称之为“家”。
“晚上回来吗？”点击发送过后余秋雨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没有等来露雪的回复她又把手机丢在一旁拿起桌子上的病历单又是一阵失神。
病例单上“癌症晚期”几个字眼异样地扎眼。医生告诉余秋雨配合治疗还有三年的时间，但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没有治愈的可能。
得知自己的生命在不久后也要走到尽头余秋雨一阵恍惚，但不久后她的脸上又挂上释然。
“又可以见到奶奶了。”余秋雨首先想的是，而后她又想到了白露雪。
如果可以，她想拉着白露雪说一晚上的话，把这些年自己对她的感情都告诉她。
“恐怕不用多久自己又会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吧？”余秋雨喃喃道。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余秋雨不由怅然。
紧紧捏着病历单的手指指尖已经因为用力过度变得惨白，一如此时余秋雨自己也没发觉的惨白脸色。
“晚点可能。”对话框那边回道。
余秋雨飞速拿起手机发送：“嗯。”
看着荧屏上“露雪”的名字，余秋雨微蹙着的眉头渐渐舒缓下来。
又沉思了一会，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余秋雨长舒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
把病历单折好塞进柜子里的角落后看了眼时间，“就当是做个告别”余秋雨如是想着，双手在键盘上起舞。
余秋是个三流作家，虽然不温不火，但也有一些读者支持。
很仓促的，余秋雨笔下的双女主迎来了故事的结尾，一方迎来了死亡的结局，一方开起她生前心心念念的小书屋。不是个happyend的结局，但在这之前余秋雨已经埋了许多伏笔。
“毕竟这是我的风格呢。”不知道是不是自嘲，余秋雨扯着嘴角笑起来。
就在余秋雨确定完结小说的下一分钟，余秋雨的编辑球鱼就打了一通电话过来。“你发了什么疯！这写的什么东西！？还直接就完结？？”接通电话后那头立刻传来编辑近乎咆哮的声音，余秋雨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球鱼虽然脾气算不上很好，但唯独对余秋雨很宝贝，就算人气算不上高，也一直为余秋雨尽心尽力的争取各种东西。余秋雨问过球鱼原因，但球鱼也只让她好好写下去。
“……”
见余秋雨半天没说话，球鱼的声音慢慢熄了下来。“这边我帮想办法解决，以后不要发生这种事了……”不一会球鱼的语气软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想写了。”沉默了一会，余秋雨开口道。余秋雨不怕读者的指责，但唯独对球鱼很愧疚。“……为什么？凡事总要有个理由吧……”电话那头沉默了更久的时间，而后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短短叹息过后，余秋雨说道：“我被查出了胃癌。晚期。”
“医…生怎么说？有希望吗？”球鱼声音里的颤抖明显更厉害了，叫人听见就能想象到电话那边同时在颤抖的身体。
想了一会，余秋雨嘴角漾起一些笑意，似是有些高兴地轻声道：“小鱼，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照。以后我怕是没机会再麻烦你了。”
电话那边的球鱼楞了一下，旋即也噗嗤一下笑出声，“好你个悲情作家。”
“对啊，咱完完全全就是个悲情作家呢。”余秋雨也跟着笑，仿佛现在在谈论的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话。
球鱼突然说道：“方便见个面吗？”
余秋雨开玩笑似的轻飘飘地回道：“不了，我可不想难看的样子被你看见。”
“这样啊……那祝你完结快乐。”
“嗯。祝我完结快乐。”说完，余秋雨挂断了电话。
“祝我完结快乐呢”余秋雨喃喃道，而在另一边，颓然垂下手的球鱼却靠在墙上缓缓蜷缩起了身子，把脸埋在双腿间双手抱住双腿后泪水一股脑地往外淌。哭了一会后球鱼突然站起身，她想冲过去找白露雪，揪住白露雪的衣领问一下这是不是就是她说的好好照顾秋雨的结果。但球鱼又很快顿住了身形，她大概能猜到，最后的时间秋雨一定是想和白露雪一起的。
结果也正如球鱼想的一般，在那之后余秋雨做了晚饭，等了坐在沙发上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白露雪回家。
“有时间一起去哪放松一下吗？”饭桌上，余秋雨随意提议道。
“什么时候？”白露雪有些诧异地看了余秋雨一眼。
“在你不那么忙的时候。”
“……”
“好。”
“嗯。”余秋雨轻声附和道。
话题很快冷了下来，白露雪完全没有再聊下去的意思。
按照以往的习惯，余秋雨和白露雪都会静下来，但余秋雨就像在和许久未见的好朋友叙旧一样，再次开口：“不知不觉已经认识好些年了呢。”
听见余秋雨的话，白露雪更加讶异了，盯着余秋雨的脸看了又看，似乎想从余秋雨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现在想想，曾今我好像还喜欢过你呢。”见白露雪不说话，余秋雨又轻飘飘地说道，就好像只是随意提了一嘴。
听见余秋雨的话白露雪蹙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很明显白露雪生气了，但余秋雨就像没察觉到似的继续开口道：“我想清楚了，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听到这白露雪彻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后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语气难得地柔和了下来。
“没发生什么事。”余秋雨迎上白露雪的目光摇摇头。
“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而已。”
随后白露雪征了好一会开口道：“我先洗澡去了。”
“吃饱了？”余秋雨面带疑惑地看着白露雪。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余秋雨很清楚，白露雪虽然身材纤细，但胃口确实实打实的好，一般来说至少要吃上两大碗饭才能堪堪吃个半饱。白露雪为什么一直这么轻对于余秋雨来说简直就是未解之谜。
“饱了。”白露雪有些烦躁地赌气道。
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余秋雨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余秋雨起身收拾了一会便回了房间，如同往日一般关上了房门。
洗好澡总算冷静了一点的白露雪一下就看见了摆在桌上的蛋糕。“对不起……请不要生气。生气也不要亏待自己的肚子。”蛋糕旁的便签如是写着。
看着余秋雨的字白露雪一下笑了出来，仿佛余秋雨带着歉意的可爱面容就在眼前。“叫你说这么过分的话，笨蛋秋雨~”白露雪微微鼓着小嘴，但看见桌上的蛋糕很快又面露笑意，美美地吃起来了。
过了一会，仔细听着门外动静的余秋雨终于等来了对门白露雪关房门的声音。深吸口气后余秋雨鼓起勇气向白露雪发送了删删改改编辑了很久的话。
“我好像已经叨扰挺长时间了”
砰！几乎是在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对面房间传来白露雪跺脚发出的巨大响声。
“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回家一趟”，“我想奶奶了”余秋雨心头一颤，借着全职作家的手速忙敲下还几句话回复道。
“嗯。”对话框的另一边只是看起来随意的回复。但实际白露雪此时正咬着牙愤愤地锤着枕头，“笨蛋秋雨，笨蛋秋雨……”嘴里不断念着。
“果然还是做不到……”另一边余秋雨躺在床上叹息道，但旋即腹部剧烈的绞痛一下又痛的余秋雨蜷缩着。
余秋雨好看的五官紧紧皱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但从始至终余秋雨都没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