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弥补昨晚欠下的任务,在吃过饭处理完一些琐事后秋雨又一头扎进有些昏暗的房间开始码字。
倒不是没有存稿,只是在工作方面秋雨喜欢按自己的节奏,不喜欢拖欠。
只是不知为何,秋雨总感觉心绪难平。
哪怕在得知自己的病情后秋雨也依旧能静下心来完成最后的章节。
くるしい
……
秋雨收起窗帘,从缝隙间漏过的光线有些刺眼。
在秋雨倒了杯水刚刚喝了一小口时,一个来电吸引了秋雨的目光。
尽管没有备注,但秋雨认得,这串号码是那个人的。
犹豫了一会,秋雨把水杯放下接起了电话。
“你过来一趟。”听筒里传来了生硬的男音。
在对自己时,秋雨从未得到过对楠楠时的耐心以及轻声细语。
叫自己过去又想做什么?又要让自己道歉认错?
秋雨只觉得好笑。
久久没有听见秋雨的回应,电话那头又说道:
“你奶奶出事了。”
“医院已经宣布死亡……”
噼啪……
还剩一些水的玻璃杯不小心被碰倒摔到地上,碎片散落了一地。
秋雨跑出房间,看着晴朗的青空却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正端着果盘轻哼着小曲儿往秋雨家来的夏然远远地看见站在门口的秋雨顿时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秋雨的方向跑去。
走近了一些夏然才终于发现了秋雨的异样。
连忙把果盘放到一边后夏然加快了脚步赶到秋雨身边。
“秋雨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夏然的关切秋雨没有回应。
夏然从未见过秋雨露出这样的表情,茫然,无助,恐怖,绝望,苦痛。
除了奶奶,夏然想不到还有谁能让秋雨露出这副神情。
想通了这点夏然的脸上也跟着染上哀伤,投向秋雨的眼神中装满了心疼。
可是要怎么安慰秋雨?
把秋雨抱在怀里然后轻飘飘的一句“没事的,都会过去”?
夏然是在说不出口这样的话,伸出的手又一点点收了回去。
眼泪蓦然顺着眼角流下,秋雨渐渐感觉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心脏好痛,比胃癌最难捱的那段日子来得更加剧烈。
秋雨就像一片枯叶,被苦痛吞没,裹挟,冲击,然后残破。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总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一次,秋雨抱怨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平。
哪怕在得知自己得了胃癌秋雨也只是默默忍耐。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因为眼泪流尽了,秋雨感觉眼睛酸涩。
默不作声把门都锁好后,秋雨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开了。
也许是今日的阳光对于秋雨而言太刺眼了,刺得秋雨的头压得低低的。
夏然静静跟在秋雨身后,忍不住开口道:
“秋雨你不要想不开……你……你还有我。。”
夏然真的害怕秋雨一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正因为经历过这份失去一切般疼到骨子里的痛,夏然才能真切体会到此时秋雨的绝望。
这份痛苦要是经历第二次,就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数学题那么简单了。
听见夏然哀求的话语,秋雨的脚步顿了顿。
“我知道……”秋雨回应。
随后秋雨继续迈出脚步。
在得到秋雨的答复后夏然才终于松了口气。
在看见不远处白露雪家的轮廓后,夏然才对于秋雨的目的地有了猜测。
对于秋雨的出现,正在院子里和谁打电话的白父微楞。
“我这边还有点事,晚点聊。”思考了一会,白父挂断了电话。
“白叔叔,能麻烦你开车送我去县城吗?”秋雨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
因为是春节期间,交通的拥堵以及公交车的车次的减少使得从乡下前往县城困难了许多。
“好。”
看着秋雨身上那股溢于言表的哀痛,白父下意识点了点头。
……
在因为交通滞塞停在道路的车上,白父问道:
“出什么事了?能帮忙的话我会尽力。”
说这话的时候白父想起了露雪。
白父没想到露雪会因为一个认识不久的人离自己而去。
在露雪离开时,抚养权被转交到了露雪的妈妈手里。
也许是因为对我这个父亲的失望吧……
在一次次得出这个结论的过程中,白父渐渐憔悴了。
其实那时候凭借早些年积攒的人脉,白父也是可以让秋雨也全身而退的。
但要为了秋雨,这个总是在权衡着利益的商人又怎么会舍得?
秋雨摇摇头,“谢谢白叔叔,不过已经不用了。”
听见秋雨的话,白父眉头一皱,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送秋雨到医院门口后,白父没有立刻走,而是跟在秋雨身后。
刚走出几步,秋雨又定在了原地。
等了许久,直到殡仪馆的车来了,秋雨才上前。
见秋雨来了,余父看了秋雨一眼什么也没说。
倒是余母,悄悄护到楠楠身前。
“秋雨啊,这事不能怪楠楠,都怪那个司机不看路。”
余母痛心疾首地解释,眼神却时不时落到秋雨身上,时刻警惕着秋雨。
秋雨依旧默然,而后移开了看向楠楠视线。
对于这次的车祸,余父给出的解释是——
奶奶带楠楠去买烟花,意外出了车祸。
秋雨本来就没打算怪罪楠楠。
只是秋雨想不明白,为什么奶奶同样疼爱的楠楠,此刻眼底却看不见悲伤。
对于余母的小动作,秋雨当然也发现了。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秋雨早就不期待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一丝的温暖。
哪怕来的路上也曾期待过他们“不要难过”这之类的安慰。
可笑。秋雨满是哀伤的脸上扯出自嘲的笑。
“你笑什么?”这一幕被余母捕捉到,当即便质问。
这人是不是太紧张了?白父和夏然疑惑。
把奶奶的遗体班上殡仪馆的车后,秋雨对白父说道:“白叔叔,麻烦您把夏然送回去。”
“我不走!”想也没想夏然立刻拒绝道。
“听话…”
秋雨伸出手轻抚夏然的脸庞,话语里满是心力交瘁的疲惫感。
“秋……”夏然还想再说些什么,秋雨已经转身上了余父的车。
处理完事情后,秋雨跟着白父回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经过一年的努力,余父已经提了车,搬到了记忆里的那栋高楼。
可笑的是,偌大的房子里从未准备秋雨的房间。
或者说是从未想过这件事。
哪怕房子的首付也有秋雨的一份功劳。
另一边,回到家后,白父拨通了露雪的电话。
“喂。”
“喂……”
“露雪,秋雨的奶奶去世了……”
告诉完露雪这件事后,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见此,白父便挂断了电话。
嘟…嘟…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白露雪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好想到她身边去……
这份心情无比强烈,可白露雪却明白自己做不到。
蜷缩在柔软的床上,白露雪捂着胸口,却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
一年的时间对秋雨的思念已经酝酿到难以遏制的地步,混杂着痛感,直指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