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自己幸福吗?”曾经,小学的班主任在班会课上问过我们这个问题。
提出这个问题的班主任是学校中少有的男老师。
他的年龄应该也已经有30多岁了,他待人温和,从来不会揪着学生的缺点不放,反而常常将优点拎上台来讲,即使是在其他老师眼里完全无药可救的学生,他也总能找到优点。总之就是一位标准的好老师。也因此班里的学生们都很喜欢他。
他将这个问题写在黑板上,转过身来面对着我们。
“老师,幸福是什么意思啊?”一位男生一脸疑惑的问。
那位老师思索了片刻,大概是在思考该怎么向一群孩子们解释这一件事吧。
“幸福是一种长期的精神富足状态,你们可以理解成一直都处于一种小小的开心当中。”约莫10秒后班主任给出了这个答案。
原来如此,的确可以这样解释呢,我在内心中对班主任的回答表示认同。
在班主任给出这个答案之后,班里立刻响起了激烈的讨论声。
在这讨论声之外,就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位置上,没人和我讨论,或者说是没人愿意与我讨论。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因为我早已被同学们孤立。
这并不能怪他们,这一切都要怪曾经的我故意与他们疏远开来。
“我很幸福,因为我每天都有好吃的东西可以吃!”
望向声音的来源,可以看到是跟刚才提出问题的男生是同一人,现在他正举着手,似乎在等待老师的表扬。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班主任对这个答案的反应了,至少在当时的我看来,回答这个问题的男生真的是蠢到不行。
一位看上去家境不错的女生对老师说到“这种东西只要有钱就自然会向你靠近了”
讲台上的班主任露出苦笑,似乎在为刚刚发言的女生那可怕的价值观感到苦恼。
不过,毕竟面对这一个问题的人这些只是一群十岁左右的孩子们,想要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太勉强了,班主任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对我们说
“这个问题不用立刻回答,有可能现在就有同学处于幸福当中,也有可能有同学并不幸福,要找到幸福亦或是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幸福当中是需要经历一段十分漫长的时间的,但我还是希望同学们能够好好的思考这个问题。”
当时的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比同龄的人更加聪明,自顾自地认为周围的人都是笨蛋,也不愿意与他们交流。
大家似乎也能从我对他们的态度中看出点什么,十分默契地对我进行了孤立行动。
所以,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对对学校这个地方提不起好感。老师们也并不想袖手旁观,而是完全无能为力。
但是,即使是要当时的我回答这个问题,我给出的答案应该也还会是“很幸福”吧。
唯一一个能让我对前往学校这件事产生些许兴趣的人是我的青梅竹马——亚叶。
只有她愿意靠近这样的我,与我成为我朋友,她阳光、开朗、热情、活泼,与我完全相反。如果把她比作能够发出强烈光芒的太阳,我大概是那光亮微弱到随时会消失的萤火虫吧。
“佑也,佑也,快点起床啦!已经7点咯!”
我揉揉眼睛,撑起身体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
“什么啊?现在才6点40分而已啊!”
“这种东西怎么样都差不多的了。”
望向床边,叫醒我的罪魁祸首——亚叶,此时正站在一旁。
“睡眠可是很重要的啊,说到底你为什么要跑来叫醒我啊?”
“因为,叫醒懒惰的弟弟是姐姐的责任嘛!”
她将双手插在腰上,看上去十分的自豪。
“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比我早出生两个小时而已,根本不能算姐姐吧喂!”
“好了,不说这个,我好无聊,快点起了陪我出去玩吧。”亚叶蹩脚地拉开话题。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我反问道。
但此时,作为罪魁祸首的亚叶为了逃避这个问题,正装作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望向窗外。
当时的她常常像这样把我从家中强行拖出来,也多亏了她这一举动,我度过了一段十分幸福的小学时期。
但是,事物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在我小学毕业之后的暑假中,父亲为了救一个冲向马路的孩子而被卷入了交通事故而死去了,母亲在这之后选择了改嫁。我也因为这一原因离开了故乡,离开了亚叶。
搬家的前一天,亚叶与我坐在学校后山上。
我们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一直居住着的这片故乡。
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也可能是不想说出告别的话。
我们就这样一直坐到了黄昏。当落日的余辉洒满了这片大地的时候,我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亚叶拉住了我的手。
她低着头,用近乎颤抖的声音问道:“即使你离开之后我们也还是朋友吧?”
“嗯,不管过了多长时间,不管我们距离多远,我们也依然是朋友。”
亚叶抬起头望着我,她的眼睛里还有着没擦干的泪珠,脸上还残留着因为眼泪流过而产生的泪痕。
“那么来做个约定吧,”她一边伸出小拇指,一边对我说,“十年后,也就是等我们20岁时我们再回到这个地方来吧。”
我笑了笑,也伸出小拇指勾了上去。
“嗯,约好了。”
结果到最后,离开亚叶的我还是没能融入到集体当中。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而在家中,母亲改嫁之后,我有了一个妹妹,名字叫做璃夏。搬家之后,她和我读了同一所初中。
与我不同的是,虽然一样离开了从小生活的故乡,但璃夏的身边总是有朋友围绕着她,上了高中之后也交到了男友。
璃夏与继父并不像某些故事中那样对我百般刁难。
璃夏常常想帮助我融入大家,继父也主动的去担起了这个重组家庭的重担,反而是我并不知道怎么去与他们相处。
因此,我与他们的距离似乎也在逐渐拉开。
于是,在征求了母亲以及继父的意见后,我报考了离家里比较远的大学,又一次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