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艾汐思以掌作刀，在咽喉一抹。
“哇——所以我说你太凶了吧，”姜生晦夸张地打趣了一句，随后转头向两人冷声问道，“你们老巢在哪？”
噢，原来是打算一锅端。艾汐思觉得自己懂了。
“少侠，少侠!”本来还躺在地上的瘦子立马起身跪地求饶，“都是这个家伙逼我的，我根本不想当这样的贼寇啊！”
他指着一旁闷声不吭的壮汉，哭诉着自己是多么不容易......
就算是艾汐思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来。
这里头绝对有猫腻。
姜生晦叹了口气，将剑指向了瘦子两腿之间的位置，说道：“你现在给我想清楚，说实话。”
艾汐思顺着姜生晦的手臂移动，目光移向了姜生晦所知的位置，吓得直接跳起来：“那种事情不要啊！”
“我真不想砍这种东西啊！”艾汐思赶忙上前拉住剑柄，一脸乞求得看着姜生晦。
姜生晦双眼满是无奈地看着艾汐思，打开队内语音，柔声宽慰道：“放心，我只是吓吓他。”
迎上姜生晦那温润的神情，艾汐思松开了手。
“千万别。”她双手合十向着姜生晦哀求着，让本体去砍那种东西什么的，她真的有点难以接受啊！
瘦子吓得差点跳起来，赶忙说道：“我说得都是实话啊！”
这一看就是没说实话。
姜生晦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剑锋指向了壮汉的两腿间，说道：“是你下面更重要还是别的什么更重要？”
哥们儿，都招了吧，对咱俩都好。
艾汐思眼巴巴地看着壮汉。
可惜的是，壮汉完全看不见艾汐思的样子，只是露出了一幅苦恼沉思的模样。
随后一脸郑重地说道：“俺娘的事更重要。”
啊这……
艾汐思倒是看出来了，这个身材健硕的家伙脑子可能有点不太好使。
艾汐思和姜生晦一齐转头看向了瘦子，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瘦子被姜生晦盯得直冒冷汗，支吾地解释道：“他娘……年龄大了……家里没钱粮，为了养活他娘，就把我拉出来一起干这黑活……”
姜生晦冷笑一下，正想惩罚这死到临头还在嘴硬的瘦子，壮汉却是先急眼了。
“胡说，俺娘都是个死人了哪还能养活？！你是不是想赖账？！”
双手被束缚住的壮汉“腾”地弹起来，红着双眼，死死盯着瘦子。
“你闭嘴。”姜生晦一脚踹在瘦子的脸上，然后皱着眉头对壮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壮汉看着瘦子，想了想，又闷声不响起来。
姜生晦倒是觉得有些意思了，好奇心驱使他想将这个问题探究个清楚，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说道：“够吗？只要你实话实说，这些都是你的。”
反正对他来说，银两是实实在在的身外之物。
壮汉的目光在银子和瘦子间来回移动，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姜生晦再掏出一锭银子。
被踹开的瘦子这下是真的怕了，如果壮汉交代了话，他的牛子大概率就不保了，甚至连命都会弄丢，他连忙跪在地上，磕着头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全都招！是我找他来的，我跟他保证，干完这票就出钱帮他娘把棺材买了。”
“而条件就是他不能说是你指使的是吧？”姜生晦反问。
“是……”瘦子点头如捣蒜，欲哭无泪。
姜生晦将剑挂回腰间，这一瞬间，他听见了三道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姜生晦有些无奈地看像艾汐思。
“这很正常好吧，”艾汐思偏过头去，解释道，“就像是有人要拿你脸去碰别人的牛至，你也会不乐意的！”
“……”姜生晦竟然无法反驳。
他索性不再去想这个话题，转而对着壮汉说道：“带我去你们村里，这些银子就都是你的了。”
壮汉拿起银子，点了点头。
然后又双手捏着两个银锭，还给了姜生晦一个，闷声闷气地说道：“一个……够了……”
这孩子还怪老实的……
艾汐思自己都不清楚为啥能用“孩子”去形容一个身长九尺的凶相壮汉。
“走吧。”
马蹄落下，将落叶踩入松软的腐殖质中，发出细微的脆响。
看着姜生晦一手牵着马，一手用剑驱赶着一壮一瘦的两个男人，艾汐思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疑问。
“生姜儿，如果真的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把他们两个人直接砍了，是不是就会让一个无辜的可怜人死了？”
姜生晦看着陷入自责的艾汐思，他静默了一刻。
他该说些什么？
是安慰吗？
安慰她杀死敌人并不是什么要值得犹豫的？
不对，她需要并不是这样的东西。
她需要的是一个道理。
他固然珍惜细丝儿的纯真，可成长更生才她现如今渴求的。
用甜言蜜语将其囿于原地，他不会这么做。
姜生晦酝酿了片刻，提问道：“你是凭什么判断一个人是无辜的？”
锐利的语调，与平常的无厘头形成了强烈的差距。
艾汐思看着姜生晦深邃的眸色，仿佛被什么东西锁定住了。
她明白，姜生晦现在是在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他会给出——答案。
“是法律？是道德？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继续逼问道。
“我……我不知道。”艾汐思咽了口唾沫，这样的生姜儿仅用气势就将她完全压制了。
“从法律上看，他是所谓的抢劫未遂，仍旧触犯了法律；从道德上看，他产生了害人的恶念并付诸行动，违背了道德。”
姜生晦的语速不急不缓，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小故事。
“让你作出判断的——是共情，”姜生晦说道，“你只是因为他可怜，是迫不得已，再加上脑子似乎不太好用，而且并未对你造成损害，因此将其划分到了无害的阵营。”
“因此你产生了他是无辜的感觉。”
“所以，我还是该杀死他？”艾汐思呢喃道。
“不，”姜生晦摇了摇头，“杀不杀他，那并不是重要的事。”
“我们代表的不是公平与正义，”他的眸光暗淡着，“我们仅仅代表我们自己。”
“你想杀死他，是因为你认为他是个卑鄙的强盗，你想饶过他，是因为你认为他是个悲哀的可怜人。”
“说到底，你也只是根据自己的三观与喜恶去支配某些事而已，可谁又能保证自己会一直正确呢？”
“杀死一个人横竖不过一刀一剑，可审判一个人——你有这个资格吗？”
艾汐思秋水般的眼眸睁得很大，生姜儿的话很刺耳，很难听。
但道理就是这样。
她的审判，只是她的审判。
“我没有审判一个人的资格……”
“不，你有。”姜生晦给出了一个似乎有些矛盾的答案，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艾汐思明白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仅仅只是代表你自己，审判的结果，它或许能够符合普世的价值观念，但它也可以不符合。”
“我知道，你只是想让自己的做法更正确，更符合普世的价值，想让自己的良心平静，对吧？”姜生晦的眼瞳中，映照着艾汐思的身影。
艾汐思不自觉地陷入那双仿佛有魔力的眼瞳中，内心的思绪骤然绽放了。
是啊，我只是在害怕良心会不安……
“所以我该怎么做？”艾汐思问道……她，不想继续再恐惧了。
姜生晦笑了笑，语气突然变得轻松起来，说道：“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
“这……”艾汐思被姜生晦突如其来的漫不经心干懵了。
“意思是让你努力学习，提升自己，”姜生晦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只有用知识武装自己，才能让自己更靠近正确。”
他将目光从艾汐思脸上移开，透过枝叶间的空隙，看向了那灰蒙蒙的天空。
“我也会竭尽所能来帮助你的。”
我们会一同前进。
——（本章完）——
①最近忙于论道，精神实乃疲惫。
②我有个朋友跟我说他听别人说我另外一个朋友喜欢我。我该不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