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火的旁边,怀里放着锈斧,静静感受着火的温暖,思考着如何过夜的问题。
过夜啊。过夜这可真不是一件易事。甚至令我至今不断焦虑。
在这荒郊野岭的,地上全是不知名的小草,恶心的腐质,干枯的树木碎片,甚至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多足的昆虫围着一个我掉下来的碎片密密麻麻堆成一堆,头挨头屁股挨屁股的挤在一起,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而一想到我将不得不与它们共眠与一片土地,就让我毛骨悚然。更有可能的,它们也许已经在我身上攀爬着,代谢着它们身上的废物,而我却浑然不知。
现在的我畸形而又笨拙,手没法自由的摸到背后(主要是不敢使劲),视野狭窄,全身的触感就像包了一层厚厚的隔膜,它们钻进我的皮肤里筑巢或许我都不知道。
至于爬树,我现在变成了易碎而又扭曲的怪物,根本不敢爬树(如果小心点我觉得是可以爬上一些矮树的),关键我怕睡着时乱动从树上掉下来,摔得东一块西一块。何况树上也有着树上的虫。
可怕。
凝视着太阳渐渐落下,我竟然有了一种死刑倒计时的错觉。对于我而言,这些虫子竟比那些未曾见面的猛兽更加具有威胁。
“死鱼。”
“嗯?”
“你说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虫子该怎么办?”
“当然是吃掉,蛋白质是牛肉的6倍!”
“铛!”我敲了一下斧头。“我认真的,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这么多虫子我根本就睡不着,一想到它们有可能在我的身上筑巢产卵我就寝食难安。”
“可还能怎么办呢,将就睡呗。反正都已经到异世界了,走一步看一步。我现在就一把斧头,也没法给你除虫。”
“可……”
“有啥可的。多说无益,放松心情。”
“……”讲到这我其实还想与她辩论,但又深知她说的对,现在确实没什么办法。一想到这我又不禁感到委屈,还不是因为她变成了完全不怕虫的斧头,而我变成了满身裂缝又脆脆的怪物。我不清楚我的内部构造,里面也许若死鱼一样没有内脏的话还好,但万一有,又被虫子啃进去了,哪该怎么办啊?
“是感到委屈吗?”
“……”我没有开口。
“是我的错,我玩笑开的太过分了。忍一忍吧,我们都是海上独舟——身不由己。”
“嗯。”这时我突然在想死鱼她如果变成了我这副模样心态会像我这样吗?不会的,她或许会感到高兴,她最喜欢新事物了——学校小卖店的饮料她全喝过。那她变成我这样会怕虫吗?也不会的,她肯定能默不作声的坚持下去,就像她面对她那凶狠的妈妈时一样。
这么一想我不知为何从心底涌出了勇气。只是虫子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想通了过后一下子压力就少了许多,我稍微挪了挪,然后躺了下去,侧朝着篝火,看着天。欣赏着来到异世界之后的第一道黄昏,第一道火烧云。
“终于下定决心了?”
“嗯。”她应该是感受到体位的变化知道我躺下来了。
“那现在到晚上了吗?”
“还没,才黄昏呢。”
“这么早就睡了?”
“没事干,不知该干什么。”
“吃过东西没?”
“不饿。”
“那就打算这么一直躺着吗?”
“不知道。”
这时我突然反应过来,死鱼她才是最可怜的呀。没有了视觉,听觉,嗅觉,还变成了一个没用的锈斧,她几乎是失去了整个世界。自来到异世界她所知的一切几乎都是由我来诉说的,没有我她什么也做不到,之后如果我之后不理她,丢弃她,她也只能认命。可以说在她变成斧头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低我一等了,她的一切都只能靠我了。
而她仍然是这么乐观,要是我的话我可能已经自暴自弃了。
“死鱼,你真的好厉害。”
???
“嗯(面对莫名其妙的话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