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在圣堂外,着急地在石子路上来回走动的玛莉娅看到莉雅后,兴奋地跑了过去。
【没事吧?大小姐?】
【嗯呢,没事,辛苦你在这里等我。】
【怎么会,这是我应该做的。】
莉雅握上了她伸过来的手安慰着她,摸了摸她的头。
【大小姐~还、还有人在啊....】
身后的艾莉婕看了一眼,不快地撇向一边。
【既然她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艾莉婕小姐!】
【艾莉!】
可是不等她们的叫唤,艾莉就迈开腿摆着手小跑走了。
【玛莉娅,你先在这里等我,我追上去。】
【等等!我也要去!】
【抱歉,玛莉娅,我得和艾莉单独谈谈。】
【可!】
不等玛莉娅的话,莉雅赶紧也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可莉雅,我也想去跟她道歉啊~】
叹了口气,玛莉娅放下了抬起想去追逐莉雅的手。
....
【艾莉~!等等~】
两人跑得气喘吁吁,厚重的裙子也碍着脚,没走多远,就在一个院子里停了下来,扶着椅子大口呼吸着。
【你干嘛追我啊,啊哈,哈啊~】
【因为你有...魔法的才能啊。】
【哈?你在说什么啊】
【艾莉!】
为了防止她逃跑,莉雅激动地走向她,发丝上的汗水都被惯性甩开了,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去学魔法吧!】
被她的气势和话语震慑住,艾莉一时间愣了愣神。
【是?】
【她不是说你很有魔法天赋吗?而且说不定学了魔法之后就不会被人瞧不起了吧,这不是很好吗?】
面对这番劝诱,意想之内的回复并没有传来,艾莉低下了头,握紧了右拳,心里复杂的心情已经不知道如何回这句话。
【为..什...么?】
咬着的牙齿紧绷着,低沉的声音就像幼师的低声嘶吼,沉闷但潜藏了令人胆寒的魄力,这份突然的沉默让莉雅有些不安,想赶紧牵起她另一只手,可却被她无情地甩开了,向后退了一半,也狠狠地抽开了被握住的手。
【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啊!那句话....你就不会感到不甘心吗!】
沉默的爆发驱散了周围的空气,让所有不识趣的小动物都迅速逃开了,她的双眼隐隐渗出泪水,瞪大的眼神如同修罗,扭曲了她那可爱的面容,愤怒地盯着莉雅那蓝色的瞳孔。
【艾莉~】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莉雅露出为难的表情,伸出的手也缓缓放下,低下了头,那时奥琳碧的话萦绕在耳。
(我就直说了吧,爱蜜莉雅小姐你没有魔法的才能,至于艾莉婕小姐就跟我刚才说的一样。)
【为什么没有天赋的你要劝我学魔法啊,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为什么要一直照顾竞争对手的我啊!】
奥琳碧的话就像诅咒一样侵蚀着艾莉婕的心,眼泪缓缓留下脸颊,划出一道泪痕。
(为什么?失去了光明的你,没有魔法才能的你,为什么还能这么乐观啊?为什么还能笑着祝福我啊,而且我明明.......)
万语千言道不出的复杂情感,就像雪地中的沙尘暴,糅杂了世间一切的混乱,她只能紧闭自己的双眼来掩饰自己的纠葛。
【艾莉~不是的,不是的。】
就像是担心摔坏的纤细瓷器,莉雅的手小心地、颤抖地上前,试探着距离微微点住了她的脸,生怕将她戳疼,手指轻轻地擦拭着弯月的泪痕。
【或许有些不甘心,但是,我更多的是为你开心啊,艾莉...】
她的泪水沾染了到了莉雅的指尖,凝聚起的泪珠如同秋天的露水打在了落叶上。
莉雅轻轻张开樱红的嘴唇,伸出那粉嫩的舌头,虔诚地将露珠缓缓点在了舌尖上,苦涩的味道由味蕾侵蚀进了内心,那份被冰封在冰晶里的雪花,孤独而脆弱、不屈而坚强,悄然地落在了其中。
那份苦涩让莉雅心痛,重新牵起她那娇嫩脆弱如柳枝的小手,眼神带着虔诚和热意,颤抖地张开了嘴。
【我只是想艾莉能够有自己的力量,有一天能逃离这里,这个现实世界遍布着万千的危险......】
在游戏里,身为恶役千金的莉雅都受到了各种残忍手段的杀害,更不用说其余党的下场,如果有一天,装着冷暮灵魂的莉雅,也遭受了这种下场,至少自己最心爱的妹妹能够逃脱,在某处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不甘心于我没有魔法的天赋理由,是因为我不能保护艾莉,至少...至少艾莉能.....】
【够了!】
空气再次宁静,只有鸟儿的飞羽在轻轻落下,渐渐地被风吹拂在地面,让人想到湖面上的一叶浮萍无力地被命运摆弄.......
【真的够了,别再对我这么好了.....我真的不配,一直以来都是我找你的麻烦,想抢你的婚约者,嫉妒你有了侍从,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啊~】
凝滞的羽毛再次飘起,再次看的时候,已不知去处。
【再见了。】
艾莉婕转身离开,颤颤巍巍地轻浮着自己的步伐,无根之水般地散落天空。
【等等!】
可身后的莉雅大步向前,猛然冲上前去,那道炙热如火的内心无论如何也不想她走,紧紧地环抱住她,纤细的手就像铁链一般紧紧地锁住了她的胸前,将她禁锢在坠入深渊的那一步。
【艾莉,求求你了,即使你恨我也好,不想跟我扯上关系也罢,但至少我请求你能答应我去学!】
【已经很累了,不想想这些了,放开我吧。】
如同已经放弃了挣扎的猎物,面对凶恶的猛兽,放空了思绪乖乖就范。
府邸压抑的氛围,父亲的漠不关心,母亲的压力、不想嫁的人和那被夺去了光芒的栖身之地,就像天平的砝码,一颗一颗地压迫那细小的秤杆,就快崩裂。
【艾莉,你到底怎么了,这根本不像你啊,为什么要把自己逼迫到这个地步?】
身后的莉雅已经哭泣,泪水落入了艾莉的弱小肩膀,顺着已经通红的肌肤和衣服间的缝隙流下。
【哈~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呼了出去,她看向天空,那道紫红色的晚霞鲜艳亮丽了整个天空。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没有父亲,几个月之前都和妈妈在一起。】
看着远处美丽的晚霞,她浅浅地露出了回忆的危险。
【但是啊,但是啊,村里的人都很照顾我们母女,邻居家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都很疼爱我,即使没有父亲,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满,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在意,一直调皮捣蛋,跟妈妈幸福地活着.....】
噗的一下,她嗤笑了一声,好似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
【可是啊...那一天,妈妈告诉了我真相,我的爸爸居然是个公爵,说实话我没什么实感,我也不在乎他什么身份,我唯一在乎的就是幸福地和妈妈一起,我不想离开那个村子。】
哀愁的面容望穿了那秋水,如同少女点了点枯死的树根。
【那个时候,我唯一的寄托就是.......(书中那理想温柔的公爵千金)】
话到嘴边,却哽咽住了,像水杯刚刚抽干涸的井,再怎么舀也挖不出一丝水滴。
【我们的身份并不同啊!无论是女仆们还是那个高傲的千金,都觉得我是私生女,那道眼神,那道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的眼神,我怎么样也忘不了啊!】
铁链破碎,消逝成碎片一般,艾莉婕奋力地挣脱了她的怀抱,那道茫然脆弱的背影.....越来越远,莉雅无力地跪在了铺满了小石子的路上。
【艾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