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没有点燃的油灯,漆黑的房间,本来满是文件的桌子,空空如也,仅仅只剩下了笔尖蘸着的墨水尚未干透的钢笔,压着一张写着寥寥几字的单薄信封。
——一桌椅上,一件叠好的绣着蔷薇的王之礼服。
——放在了房间中央,敞开的华贵锦盒里,一个安详躺着的皇冠。
......
庭院已经整理好的蔷薇盆栽,微凉的夜风,摇曳的红蔷薇。
一片嫣红,缓缓地飘落,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落在了那个昏厥在地上的金色短发少女的面前。
......
(二)
那一扇尚未合上的门,那一只小手握住了门柄迟迟没有关上。
透着月光的门缝,贴着门边的少女,修长的眼睫毛,微微合上的眼帘,蔚蓝的眸子里,只有不舍与依恋,倒影着那个被自己一击打晕瘫倒在地上的少女身影。
轻启的樱唇,已经忘记了张开了多少次,都没能说出任何一个词汇。
似乎十七年来的相濡以沫,太多的话语想要说却没能说出口全部堵在了咽喉,结果到了最后,只能带着泪花微笑着说着那最微不足道,也是最简单的告别词汇,明明想了那么多,到了嘴只剩下了那十多个字。
“好好照顾自己,伊豆。”
“对不起。”
陷入了安静的房间,轻轻合上的门扉,只有月光投在了那个少女倒在的地方,照亮了那一张写着寥寥几行字的白纸:
——“他,就是我的世界,哪怕已经改变,我却依旧无法阻止我去想念他。”
——“不再想逞强的思念,我再去走走,哪怕是不再有他的世界。”
——“活着的意义,我想找找看了。”
......
(三)
恩,对,活着的意义。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多少人至死都没能寻找到答案的问题。
徒步行走在了皇城外的少女,背转过去的身子,手握住了被风吹得飞扬的兜帽。
——蔚蓝的瞳孔将那即将不属于自己的国家,那一份风景印在了眼底,烙在了心扉。
“再见了,我所爱的王国。”
不再回头,她的身影,面朝那满是她放倒的护卫传送阵前,抬起的小手,注入了澎湃的魔力。
——冲天的蓝光在那一刻照亮了人类国土的夜空。
……
(四)
强烈的眩晕感,原来这就是长远距离的传送所带来的副作用,哪怕是她这种实力的人都感到了不适应。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和人类世界不同,传送的地点可是重兵把守着。
恩,她睁开了眼睛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上百把长矛齐刷刷地指向了刚刚落地的蔷薇·怀特。
“来者何人?!敢擅闯魔族最高会议殿堂!”
不用看都知道是魔族将领的声音,那一刻的蔷薇,她有所犹豫了,脑子一热的决定,所有的思绪都装载着对那个人的思念,根本没有想过有什么借口混入这里。
——总不能说自己是人类王国的国王吧?
虽然那个讨厌的埃西铎说过自己能随时过来这里,但是估计都是以国事商议的理由,带着一群护卫之类的过来,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会有那么蠢的国王会单人匹马敢来到别人魔族的禁地。
何况,某人在坊市之间流传着她是号称人类史上最贤明的国王。
估计,自己说了那一群魔族也不会信,也不会想到爱情会让一个人的智商下降到了这样的程度。
犹豫,已经举起双手以示投降的少女,低下的脑袋在积极地思考着该如何找借口。
只是……有些东西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有缘人总会相遇,哪怕是孽缘。
……
(五)
“你们都退下吧,是我认识的人。”
那一刻,从士兵堆里挤出了那一双蔚蓝的瞳孔看到了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的娇小斗篷人影。
——陌生的声音,看不清的脸。
但是却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
(六)
于此同时,遥远的人类国度,那一间国王离去的房间,推开了的门,同样是棕褐色的斗篷,一双娇小的手,掀开了头顶的兜帽,露出了银色的短发,奇怪的面具下,粉色的瞳孔凝视着倒在地上的金发少女。
——奇怪的面具后一声瞧不起的冷笑:
“这样的水平还想成为花嫁骑士吗?伊豆·莱恩。”
“假如你真的是只有这样的水平的话,你体内流淌着的血液和那一份对你的期待,有人会很失望的。”
那一刻,本该插在诛魔谷前的断裂圣剑却从那宽大的斗篷里抽出,银白色的剑身哪怕经历了十七年的风吹雨打,在蔚蓝的月光依旧闪烁着夺人心魄的寒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