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是慌乱的奔跑身影,没有王冠的皇,仅仅是离开了一晚上自己的国家,却选择了归来。
只是归来大概也是无补于事吧,嗯,象征着人类最繁华的国都,在十七年后再一次陷入了瘫痪,城墙的崩塌,到处可见的伤民,不再有热闹的叫卖,也不再有曾经的车水马龙。
——只剩下了燃烧着的硝烟,崩塌的故土,逝去的繁华。
王,站在了糜烂的城门前,失去了所有的语言。
……
(二)
“是陛下!是陛下回来了!我们的贤王回来了!”
那是在坍塌了家门的男人发现了那呆滞的王,血丝满布的瞪圆双眼,狂气地咆哮,似乎那个王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走到了那个王的面前。
满是鲜血的双眼抓住了王纯白的长裙,扎眼的红手印,脸上的带着血迹男人无助的泪一滴滴地从眼角的滑落,他匍匐在了王的面前恳求她实现不了的愿望。
“陛下!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才四岁不能就现在这样失去双腿,她以后还有很多的人生路要走!陛下!你是我们国家最强的魔术师吧!求求你用那伟大的魔术救救我孩子的双腿!”
男人撕心裂肺的咆哮,在废墟的皇城里,引来了深堕在绝望的人民,他们以为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一个个匍匐在了他们的王面前,一个个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依旧好不廉耻地提出请愿。
“陛下!我们的家没了!最后一口粮都没有了!我不吃不要紧,我家中的八十岁老母,她老人家还要吃啊!陛下!拜托你大开粮仓吧!”
“陛下!商店都被你的外甥女毁了!你当年不是保证了的!她不再会病发了的吗!……”
“陛下!……”
“陛下!”
……
那是蜂拥的人群,一双双伸向了呆滞站在了门口的王,一张张渴望着救赎的双手,那一刻却是像一条条张开的血盆大嘴的毒蛇,咬向了那个王的脖子。
喘不过气了,她似乎喘不过气来了,曾经许下保护人民,保护亲人的誓言,双眼看到了这一切被毁灭了的世界。
——负罪感,溢满了她的心海,似乎连空气里每一丝氧气都是带着浓烈的毒药。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自己许下的诺言,一个个地被打破,她不再有资格许下什么了。
…….
(三)
不再说话、沉默的王,匍匐跪拜的人民逐渐明白了什么……眼中的希望熄灭了,只剩下了深邃的绝望,外溢的狂气,一张张愤怒的脸,合十恳求的双手变成了要撕碎王的双爪。
“你还当什么王啊!”
“昨晚发生了!这么大事情你去哪里了!你可是守护这个国家的王!”
“对啊!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得事情!是你一力担当要保下那个恶魔的!”
“你看看现在!我们的国家!都被你的好外甥女毁了!”
“你还当什么王啊!下台啊!谢罪啊!以死谢罪啊!”
…….
(四)
她的双眼那一刻被那一双双手所淹没。
她被众人推倒在了地上,那一双双曾经合十虔诚地为她祈祷的双手,现在却一个个争先成为了掐住她脖子,想她死的双手。
其实,她有着足够的实力,将这一群刁民给处死,但是……
——她没有那个勇气,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
是她给予了他们的繁华,也是她的疏忽给予了他们的毁灭,最残酷的悲剧不是美好的东西被毁坏,而是更深的东西。
——给予了他们幸福,让他们沉溺在里头,然后在他们的眼前亲手扼杀掉他们的幸福。
大概是自己的自私吧,独自将这个国家整理好,然后又自大的认为一切都能顺利,十年前,那个女孩的大闹,自己没有好好管理,仅仅因为是那个人的外甥女,她太过宠溺才会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而自己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也因为去追寻那个男人的背影,毁灭一切。
……
(五)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眼前是一张张狰狞的脸,只是,她没有责怪他们,这是自己的错误,没有好好履行一个王的责任。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给予了他们阳光,就应该将他们送到没有阴霾的地方。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宠溺人民,太过宠溺自己所爱。
所以……现在自己就死在所爱的手上吧?
没有挣扎的王,那一刻,也不是她迈向死亡的时刻,她即将逝去的那一刻,听到了熟悉的近卫军们的鸣枪叫唤。
她在晕过去之前,只记得了自己留下了最后一句“不许伤害他们”便昏死过去。
还有……看到了一张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的脸。
是的,那一头熟悉的银色长发,那一双美丽的粉色瞳孔,是十七年前,自己捧着那个死掉的人头的那一张脸。
嗯,对,这是那个顶着这样一张脸的家伙,拿起了魔道枪驱散了民众,救下了自己。
连她都觉得不太可能,死人怎么可能复活呢?
但是她却祈祷着那个男人的复活,却不愿意相信那个女人的重生。
只是事实就是如此的滑稽,情敌救下了彼此。
……
(六)
黄昏,嗯,已经是黄昏了。
那个王从魔族的境地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的事情。
她还是有些缺氧的脑袋,让她的视线有些迷糊,感觉到了难受,还是选择了起了床。
只是,她看到的东西,让她没法不精神起来。
……
(七)
地下牢狱,是的,自己醒来的时候,却睡在了曾经那个男人睡过的地下牢狱,而铁窗之外,是一个一些让她瞠目结舌的东西。
——一大堆研究用的魔导仪器,各种冒着奇怪药泡的试剂放在了那一张偌大的桌椅上,她的眼前是一个能装得下一个人大小的治疗仪器,是她从某个商人手里买来,曾经拿在再生昂·莱恩心脏的仪器。
至于为什么能清楚地说出能装下一个人?因为…….里面就装着一个。
嗯,失去了半边身子的女人,是她蔷薇相当熟悉的女人。
金色的漂亮长发,和那个男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蛋,赤裸地飘荡在那装满了液体的治疗仪器大罐里。
是爱丽·莱恩……失去了右半边身子的大姑子…….
这还不是让她蔷薇最震惊的东西…….
…….
(八)
两个人,穿着医用白袍的来两个人,两个都是她蔷薇·怀特相当熟悉的两个人。
一个是不久前不请自来归职的三朝元老,布莱恩爷爷,而另一个人是……
——十七年前,她已经完全确定死亡了,还是她拿着这个人的头颅给了昂·莱恩看的尼克斯·伊利亚。
是的……这个人熟悉的人穿着医用白袍正在用着仪器分析着某一样东西。
——人头。
对,她一直想见到,但是永远不能见到面的人的头颅。
……
(九)
手术桌上,满满的各种药剂,注入了那个头颅的脑门里。
——那个昨夜被杀死的银发粉瞳昂·莱恩头颅。
……
(十)
那一刻,她蔷薇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挂在地牢里,还被用着国宝级的封印魔力的铁链给困住了。
因为她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傻了眼前的两个人,就象这样。
“嘭!嘭!嘭!”
铁块相撞的声音,那个跟之前发疯了的人民一样,眼珠子快要被愤怒挤出眼眶,龇牙咧嘴,暴怒地都内伤,嘴角溢出鲜血的女人,疯狂地用着铁链铐住的双手敲打着地牢的铁窗。
“放开我!你们在干什么啊!你们在对昂干什么!”
……
(十一)
只是,对于如此盛怒的王,除了还为人臣子的布莱恩,眉头不安地皱起来,跟着隔壁的银发少女说了一句:“我觉得还是放开小蔷薇的好,她在没有我和他父亲的情况下能治理国家如此好,我们跟她解释一下,我觉得她会理解的,我相信她。”那样根本不可信的话后。
某个少女脱下了口罩,放下了手术刀,露出了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挥了挥手拒绝了布莱恩的提案,相当确信地回了一句:
“啊,布莱恩老先生,这可不行,确实她在治国方面很有一手这是无可否认的事情,但是这样的笨蛋我可是很清楚,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她的理智和聪慧都是建立在她迷恋我家昂的基础下,才会存在的说。”
“我们这样对待昂的灵魂碎片,大概放了她,我们会被她手撕吧,你继续解析工作吧。我和她谈谈。”
…….
(十二)
时隔十七年,十七年前,曾经她在一个浸满了鲜血的盒子里见到了她。
而十七年后,她和她的相遇又是在盒子里,不过这一次,她在盒子外,她在盒子里,关押重犯的铁盒子里。
“呦~好久不见,我的情敌,蔷薇·怀特。”
笑嘻嘻的银发女和那个龇牙咧嘴,跟疯掉的母狮子一样的黑发女,打了一声招呼后,却得不到任何的见效。
“我会杀了你的尼克斯!”
“啊……果然沟通不了,你看看布莱恩老爷爷,我都说了,现在的蔷薇小姐可没有任何的理智可言。”
“好了,我只和你说一句话吧,希望你能听进去。”
……
(十三)
收起了笑嘻嘻的表情,房子里的寂静,稍稍岔开双腿站立的银发少女,双手插兜的姿势,站在了铁窗外,似乎有着作为正宫的才会有的气场。
“蔷薇·怀特。”
“请让死者安息,别再玷污昂当年的觉悟了。”
“你……太自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