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苍老的大手将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在了那个已经恢复了冷静的女孩面前。
只是以往生龙活虎的家伙,似乎不再是从前尖屁股坐不住的性格,变得相当的......奇怪。
是的,就是奇怪,且不谈那宛如死掉了的目光,以前相当能吃的女孩,现在仅仅看到食物放在了她的面前就“呜啊”的一声,宛如在树丫上被猎枪击中的鸟儿最后一下的悲鸣一般。
吐了,停不下来的那一种,明明之前什么都没有吃过,现在那个女孩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连......牛奶都不行吗?珊珊,你能替她准备一下稀粥看看吧,她太过虚弱了,再不吃点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在听到了之前伊豆咆哮就赶来,最后目睹了她那一幅为了自己舅舅无力跪下模样的老人,他紧紧皱起的眉间似乎就写着“担忧”二字,他很担心这个女孩,跟那一位大人长得相当想象的女孩,连自己孙女似乎因为刚刚受伤也没有过问就吩咐着叫珊珊的人鱼女孩去替伊豆熬一碗稀粥。
......
(二)
“哒哒哒”的匆匆脚步,那个匆匆离去的人鱼女孩似乎并没有记仇现在上腹下泄的少女刚刚掐住她喉咙想杀死她的事情,没有任何迷茫就匆匆脚步就说明了一切。
现在老旧的木屋房间就剩下了两个人,眉头紧皱的鲍勃和无论见到什么食物都会吐的骨翼少女。
那小小木桌里似乎装载着太多的尴尬,老人与少女呆坐了整整三四分钟都没有半句的对话,但是老人并不想一直持续那样,他很想和眼前的少女沟通,可是已经被时代淘汰,根本不知道当下的年轻人喜欢聊什么,他不知道怎样打开话匣子。
只好硬着头皮,问了他一直想问,但是有些直接不太好意思开口的话语:
“女孩啊......你说......那个没有头颅的人,就是之前你一直背着的那一位是昂·莱恩大人,就是十七年前拯救了我们大陆,击倒了魔王的那一位剑圣吗?”
之前无论那个老人或者那个他的孙女对着那个女孩说什么,眼前白发粉瞳的女孩都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那样坐着,但是现在,特别是在提到了“昂·莱恩”那三个字眼的时候,老人从那个少女的眼前看到了光。
啊,是的,光,燃着生命烈焰的光,猛然地用双手撑起了自己虚弱的身子,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女整一个人都倾向了老人的面前,快要贴上了老人尴尬的脸,激动的话语简直就不像刚刚那个快要断气了的家伙:
“对!是!是舅舅!他是我的舅舅!你能救救他嘛!哪怕.....哪怕丢了脑袋也可以吗?!我很快就会找回舅舅的脑袋了!你能救救他吗!”
.....
(三)
断了脑袋还能救活?呵呵,不可能,且不谈这个世界有没有这样医术高明的医生。
首先他鲍勃无论从哪个地方看都不像是一个能起死回生的名医,怎样看都是一个勉强经营着老旧酒馆的糟老头而已。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少女为何会把他看成了名医,不过,好像这个少女见到活人都会恳求别人拯救自己的“舅舅”。刚刚他的孙女也好像被这个少女恳求过来了,但是......
就象现在这样,鲍勃轻轻地把少女推开了一点,不希望她这样一幅快要亲上自己的模样,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
“很抱歉,女孩,老爷爷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而已并没有那样高明的医术。”
对,很正常的拒绝话语,但是眼前的女孩明明之前还是那般的生机勃勃,在听到这正常无比的话后,却像丢了魂一样,再一次变回刚刚什么都不在乎就颓废地坐在原地的样子。
无论鲍勃怎样好生安慰都似乎没有听见一样。
所以,鲍勃得出了一个结论,眼前的女孩只会在提及那位大人的名字才会有反应,说明了昂·莱恩那位大人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心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当然,这是显然易见的,但是作为常年生活在世界黑暗角落里的老人,他不得不谨慎一点,他之前那么多试探的话,仅仅想看看眼前的女孩时候真的认真关心那一位大人,在他等等选择告诉眼前这个女孩关于他认识的那一位大人的故事后,时是否会对昂·莱恩大人不利之类的考虑。
现在,老汉鲍勃总算决定了下来,大概摸清了眼前的你这个女孩的情况。
——一个因为昂·莱恩大人失心疯的可怜家伙。
自己应该告诉她真相: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老汉唇上的那一扎白须被稍稍吹起来一点后,古井不波地说了相当让丢了魂的伊豆震惊的话:
“女孩啊,他......也就是你背着的那个无头的男人,并不是你的舅舅,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一位昂·莱恩大人。”
“我可以肯定。”
“因为......他曾经就在这一个房间和我生活了整整三个月,我曾经为他看过病,煮过饭,也曾经听过他亲口对我说的心里话,和他好好得聊过天,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昂·莱恩大人曾经的内心自我的人吧。”
“他.....并不是你的舅舅。”
......
(四)
那一刻,似乎已经失去了灵魂的伊豆觉得自己世界里的所有时间都停止了。
嗯,是的,都停止了,在老汉摸出了那一封有着相当年份的泛黄信封放在了女孩的面前,她颤颤巍巍的手拆开了那一个封信。
——里面是一大沓上个年代的纸钞,还有一张只有寥寥几行字的信写着:
——谢谢鲍勃老爹的照顾,昂此行从魔王手下就走姐姐不知道是否还有命回来,实在没有什么好报答的,这是我工作留下的一些存款,并不多,但是昂只有这么一点了真的无法报答鲍勃老爹这三个月来的照顾,他日富贵了,必定百倍相报。此致,永世难忘的昂敬上。
是自家舅舅的字迹,伊豆认出来了。
以前她的舅母蔷薇给她看过自家舅舅的笔迹,确实和眼前这封信一模样。
眼前的老汉的话,大概......基本没有错了。
那么......之前自己见到了的那个人又是谁?
那个银发粉瞳和自己的“生父”,那个叫魔王的男人一样,难道不是自家舅舅吗?但是那一份感觉,嗯,那个“昂”给自己的感觉,确实是她十五年以来一直陪伴着瘫痪的舅舅所带来一样的感觉。
是假的?不可能?眼前的老汉说谎了?也不太可能。
那一刻,伊豆的粉色瞳孔里不断颤抖着,望着那封信不断颤抖着,而且那个老汉还生怕自己不相信,还刻意从自己身后拿出来之后昂寄给他的一小箱黄金,都是“皇宫官方的黄金”,大概是舅舅他成为花嫁骑士后寄出的黄金。
都没有骗人的话,那么到底怎样才是真相。
伊豆的精神又快再一次地崩溃了,是的,自己大闹了这么一场结果是一个自己任性的乌龙,她脑子那一些被刻意封印起来的记忆又再一次侵蚀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和灵魂。
就在她又在再一次变成那个能将人类最森严的皇城都毁于一旦的尸魁的那一刻。
屋外的窗打开了,月光渗透了进来.......
那一个打开的窗户,被大风纷飞摇曳倒吹着的纯白窗帘间,半蹲着一个黑色长跑的男人。
——斗笠之下,是一个叫修罗的鬼怪面具,那几丝飘荡的银发和面具里露出的温柔蔚蓝双眼似乎已经预兆了他的身份。
“你没有猜错啊,他也是我,我也是他,只是我们都不是昂,但却又比昂更接近真实的昂的赝品。”
“我可爱的外甥女,伊豆·莱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