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火焰燎原,夜里的漆黑都被燃尽了赤火所点燃,燃烧着的街道,凌乱的世界,纷纷崩塌的秩序,逃亡的人群也忘却了该有的本善。
少女失去恋人的咆哮,老人失去了孩子的痛哭,孩子失去了父母抱着布偶哭泣着的游荡,没人会因为这一些悲凉所停下逃走的步伐,似乎一切都被纷乱所吞噬。
那一刻,他们才记起了所遗忘的英雄,才想念起了那遥远而逝去的背影。
——那个站在了苦难面前从不退缩,微笑着娇小少年身影。
......
(二)
他,布莱恩,那一对九十三岁的浑浊苍老的双眼遥望着天空,枯瘦如柴的身子站在了混乱的人群当中,却面朝着人们逃跑相反的方向。
缓缓合上的眼帘,下垂的视线,离开了曾经是漫天星辰,如今只剩下了燎原赤火的天空。
他两鬓的银发飘扬着,不知为何自己的双眼在会湿润了,又是何时哭得像个傻子一样,老泪纵横。
......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尽是过去一切忘不掉的回忆。
那个女孩、那个男孩和自己经常定下的约定。
女孩总是一脸的臭屁,却是嘴上不饶人实际比谁都体贴人的类型,每当那个时候,前
线传来噩耗的时候,她总会对他说:
“丞相爷爷~你会好好保护爸爸吗?你一定会把他从战场带回来的是不是?”
“我和弟弟在城门口等你和爸爸一起回来的!”
那是那个女孩最常常对他说的话,在那巨大的城门前,那拥挤的军队前,那个水灵灵的大眼睛女孩,拉着身边她那小小的弟弟,期待着的双眼凝视着他。
他依旧也没有忘记自己每一次安慰她那一副模样,苍老的大手抚摸着那小小的脑瓜,是那么的舒服,她的小小脸蛋是那么的稚嫩,声音却是那么的坚定:
“你一定要把爸爸带回来哦!约定好了的哦!~”
“嗯,说好的,这是布莱恩和爱丽、昂,我们三人的约定。”
他苍老的大手,她和他递过来的稚嫩小手,三根相钩的尾指。
女孩的讪笑,男孩的羞涩,老人的微笑。
画面最后定格在那个无儿无女的老人拥抱着那已经当做了孙子孙女的男孩女孩,不舍地将自己满是白发的脑袋埋在了他们的拥抱了。
最后只剩下了随着涛涛大军,背影却显得无比落寞的苍老背影。
——他时不时的回眸眺望,眼里只剩下了城门一直目送着自己的小小姐弟身影。
“爷爷!爷爷我会替你们一定会把你们的蠢爸爸带回来!一定!”
男人泪有泪不轻弹,他能做的只有策马崩腾消失在了远方。
——只是人去了远方,心一直却在那,一直没有离开过。
——在那一对小小的姐弟身上。
......
(三)
他似乎又想起了关于他的那一个小小背影,男孩和女孩他们父亲曾经年幼的身影。
记得最初相见,自己依旧是无比孤僻的家伙.
他?一个年仅十余岁就身披黄金甲,就已经是站在和自己丞相同等位置的大将军。
一个明明只有45岁却显得相当糟糕的老头子两朝丞相,一个明明已经有15岁却像个七八岁牙都没有长齐的大将军,任何人都要发笑的画面。
老实说,他起初比谁都要讨厌他,他布莱恩,身为两朝元老,奋斗三十余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自己身边的那个家伙,却是依靠着人类帝国,最大实力的莱恩家族,建国以来就定下来的嫡长子传位方式爬上来。
是的,他有点恃才傲物,看不起最初的世治,就是之后他最疼爱的女孩和男孩的父亲。
——也是他自己以后都没有想过,相差了整整三十年的忘年之交,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义弟。
啊,是的,他和他的结缘也是一个相当普通的机遇。
或许遗传吧,那一份可怕的温柔,最初的开始,女孩和男孩的父亲,并不像他的子女那一般有才和聪明,但是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每天的皇宫里,那是宛如风景线一般奇特画面,一个身穿着黄金甲的小屁孩总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脸不厌烦的老头子,还时不时传来一两句:“有病啊!别跟着我”、“大佬!大佬!教我嘛!嘛~就教教我刚刚你那招好不好啦!”
恩……在人类帝国之前旧社会里,那个贵族之上的朝廷里,作为权贵最顶端的人物,那个十五岁的“小孩”总是赖着那个出身贫寒的“糟老头子”。每日每夜地跟着,相当不厌烦,相当死皮赖脸地跟着“老头子”。
直到那一天,“老头子”终于不厌烦了,端出了自己S级魔导师的称号,试图告诉那个男孩自己不是好惹的,别得串进尺。
皇宫的演武场,偌大的上万平方米,都被那个“老头”的魔力所撼动,碎石和飞沙都颤抖地跳动起来。
只是,他等来的不是什么污言秽语,也不是针锋相对的唾骂,只是……
——只是一张无比崇拜的脸,那一双圆滚滚的大杏眼里倒影着自己的身影,却满是浑身星辰般璀璨。
啊……没辙了,那一刻,“老头”没辙了,真的哭笑不得,收起了魔力,怂下肩膀宛如落水的败犬,输给了眼前这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
“你……你不怕我真的揍你吗?你应该知道我在外头的名声可不好哦。”
“啊!这个我当然知道啦!你可是暗黑铁手!出了名的残忍!”
“那你就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啊?”
“……你是傻子吗?”
“这样很失礼的啊!贵为丞相的你,可不应该对着我们这些后辈可不能这样的哦,会被别人参你一本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哦。”
“……呵~啊,你说话总是跑题!你就不能回答我的问题吗?为什么不怕我,你们这些贵族不应该很讨厌我们这些寒酸的家伙的吗?”
挥动的手袖,他无力地甩手,嫌弃的语气,带着少许的自暴自弃。
——只是,或许就是这样的家风。
——单纯地让人心疼的善良。
那个男孩在笑,望着那个颓废的自己在笑,让他布莱恩记住了整整六十年的微笑与话语:
“因为!丞相你可是好人啊!好人需要分贵贱吗?”
“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我需要忌讳什么吗?”
少年摊开的双手,灿烂的笑容,天空点点阳光落在了那一张稚嫩的脸上,宛如教堂无邪的圣母一般。
……
“好……人吗?”
那一刻,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嘴角会扬起了了笑容,开始喃喃着这一句话,笑容缓缓变成了苦笑,苦涩又欣慰的微笑。
“喂!大将军!你知道吗?我可是杀了很多人!我的地位可是建立在万丈的骨灰上,拥有洁癖的你们不会看不起这样的我们吗?踩着别人的尸骨上来的怪物……”
没有立刻的回答,那个少年似乎意识到了那个老人身上那一份寒意,那一份来自杀戮给良心带来的愧疚,对于自身的血腥厌恶而感到的自卑……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微微握紧的拳头,轻轻地碰了一下老头的胸口。
“谢谢你!”
“谢……谢,谢谢我?”
“恩,谢谢你丞相。正是有了你这样的存在,因为你的背负,才有了我们今天的生活,我为什么要讨厌你这样英雄。”
“假如说……你还未守护自己家园所带来杀戮而愧疚的话……”
“那么,今天我就是你的共犯了哦~我可是大将军!而你现在是主内的丞相,是时候交给我这个年轻人了~”
“我的英雄。”
……
(三)
英……雄,英雄吗?啊,共犯~
呵呵呵呵呵呵!
那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那一刻笑得那么癫狂。
啊~啊~啊~果然这货就是傻子。
把自己这样的刽子手当做了英雄。
真的……真的……
——真的太感谢了。
或许人的一生在不断的奋斗,一直地在拼搏,为了的大概……
——就是眼前这样一个能懂自己的知己吧。
他,满是老茧的左手,跟男孩一样轻轻地握拳,碰在了男孩的胸口上。
这是……暗黑铁手,满是勾心斗角,争名夺利,杀戮浴血的人生第一个能笑得那么无拘无束。
“恩~我的共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