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我担心。”
昏暗的房间，死寂被轻笑打破。
躺在床上的女孩笑着说，黯淡的白发预示着她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但她仍然笑着。
就像是窗外的雪花，美丽而短暂。
“理论上来说宇宙间物质不灭，只要时间是永恒的，那么我就有百分之一百的可能性意识复活啊”
她还能躺在床上开着玩笑。
“我等不起啊...”
黑发女孩用最深刻的眼神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我的时间并非是永恒的啊。”
躺在床上的女孩不笑了，也陷入了沉默，昏暗的房间里，往日一尘不染的桌子上落满了灰尘，昏暗的屋子里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
叹了口气，床上的女孩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姣好的面庞即使是病痛的折磨也没能让她扭曲一丝一毫。
“你还是那么较真啊......”
“我真的累了，我歇一会，你应该不会打扰自己的姐姐睡觉吧......”
声音逐渐变小，房间里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悠长，只能听见窗外的风声和嘈杂的雪花。
黑发女孩咬了咬嘴唇，努力克制着眼泪不滴到衣服上，平日里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第一次漏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即使是流着泪，那笑容反而有一丝凄凉的美感。
“你看啊，我会笑了。”
床上的女孩并没有反应。
她也没办法做出反应了。
“多好啊，你完成了你最后一个课题。”
“还超额完成了呢，看，我还会哭了。”
她俯身到床上的女孩的身上，小声哭着，声音渐小，仿佛一只扑死在花朵上的蝴蝶。
光芒在房间里流转，缠绕在两人的身上，像一条锁链，又像是一条系带。
大小姐，我可以陪着你继续走在这条路上了。
窗外，雪花依然在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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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着打不着~来啊来啊——索菲利亚~”
天空中的明月把雪地照得明晃晃地，雪地上，两个女孩的身影在雪地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痕迹，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漫天的飞雪里，空气中充满了愉悦的气息。
“慢点啦姐姐。不打了，我们去滑雪吧！”
扔出最后一个雪球，被称为索菲利亚的小魔女喘着粗气，对自家姐姐摆着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起来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毕竟虽然成年魔女的身体素质可以说是秒天秒地，但是未成年的小魔女身体素质反而连一些最下贱的异族的身体平均素质都达不到，所以这也是魔女漫长的生命中唯一对生命威胁来自外界的一个阶段。
“这也许算是强大种族的先天不足吧”魔女们常常这样感叹。
但是被魔女奴役的无数种族就要开始骂娘了。
你家的先天不足只有十几年？
但说了也没用，他们还是要在魔女的手底下打工。
嗯，不给钱的那种。
“嗯哼？这就不行啦？快起来啊，我们这才刚跑出来玩了一会你就玩累了？妹妹你不太行啊~”
虽然嘴上毫不留情的嬉笑着索菲利亚，但是她还是走过来拉了自家妹妹一把。
没办法，毕竟是自家妹妹嘛，适当让让是基础操作。
但某些人就要得寸进尺了。
“噗——”
巨大的雪球从索菲利亚身后被抽出，一下砸到了小魔女的头上，小魔女猝不及防，被她砸了个跟头，脸埋进了雪里。
“噗哈哈哈——来追我呀！珀丽丝大笨蛋~”
一击得手后，索菲利亚果断拔腿就跑，跑的时候还大声嘲讽着。
开玩笑，不跑？再不跑就要被姐姐压在地上锤了！
从雪地上挣扎着爬起，珀丽丝看着远处渐渐跑远的身影，气得直咬后槽牙。
姐姐的威严被挑战了！
不可饶恕！
这样想着，她从袍子里抽出一张印着奇怪六芒星的A4纸，然后把她在手上一拍，顿时，蓝色的的六芒星印入了手掌，一闪一闪。
笑死，虽然未成年的小魔女不能使用魔法，但是咱们可是镜魔女啊。
魔法A4纸曲线救国，懂？
“嘿嘿嘿......索~菲~利~亚~”
夜空中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把月亮给挡住了，小魔女诡异的笑声听起来相当猖狂。
......
“呼...呼...呼”
索菲利亚跳下一个巨大的雪坑，呼出几口白气，把围巾裹了裹。
在这里姐姐大概找不到了吧？
问题不大，一会就回去，等姐姐消消气着。
用力搓了搓手，她拿出照明用的晶石，对着前方的黑暗扫了扫，顿时脸色一僵。
这哪是什么雪坑！
这是一个天坑！
直径看起来大概上百米，深度看起来也有几十米，下面有两团闪烁的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而她刚好跳在了一处陡坡上，没有直接跳下去。
不然就成魔女肉酱了——
下意识向后退了退，把自己塞到雪坑里，她呼出一口气，两只手用力搓了搓。
身上的保暖魔咒似乎已经开始失效了，她感觉到了一阵阵刺骨的寒冷传入。
她打起了退堂鼓，打算回家了。
姐姐应该提前回家了吧？毕竟这么大的雪。
拍掉袍子上才一会就落上的积雪，小魔女探头.JPG。
左看右看，没有发现姐姐的痕迹，索菲利亚放心的爬了上来。
然后——
“抓到你啦！”
一道银光扑到了她的脸上，把她吓得向后迈了一步。
哦吼，完蛋。
“姐——姐——”
小魔女一步踏空，摔了下去，手上还拉着珀丽丝。
哦吼，双倍完蛋。
两个雪球从斜坡上滚了下去，一路把一些还在冰雪中顽强生长的植物都给碾了下去。
......
“...所以你带飞行了吗？”
双眼无神地看着珀丽丝给她涂上狱石粉，感受到热流重新回归，索菲利亚泪流满面。
真的，她刚才还以为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在幼年期就夭折的魔女，那也太给魔女丢脸了。
是的，虽然魔女最虚弱的时期就是幼年期，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一个魔女会在幼年期就寄掉，即便是作死小能手，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魔女虽然小时候虚弱不堪，但是实际上有世界气运加身。
“倒也不是什么强大的天命，就是保证不死罢了，并且长大了就没了，也就是个新手保护。”魔女们如是说。
异种：......6。
他们已经无法吐槽了。
嗯，魔女标准，魔女标准。
“带了，急啥，你以为你最伟大的姐姐会不做任何准备就出门？”
“啊对对对啊对对对，我们什么时候上去？”
翻了个白眼，索菲利亚对珀丽丝的自吹自捧完全无感，她知道自家姐姐就是这熊样。
不过确实很可靠就是了。
这是她也无法反驳的事。
“不急，再玩一会。”
“我就知道......”
可惜这个姐姐即使很可靠但还是不靠谱！
嗯，老茅盾文学奖了。
姐妹两人在天坑下面来回逛着，就当索菲利亚再也撑不住，打算直接从珀丽丝那里抢飞行符的时候，珀丽丝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她背后走的索菲利亚顿时被吓了一跳，差点扑了上去。
“你干嘛？”
她小声埋怨了一句。
“嘘——你看那。”
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向着前方指了一下。
索菲利亚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向前看了看。
是她在上面就看到的两点微光。
“哦，之前在上面就看到过，过去看看吧。”
她虽然这样说。
然后她就无奈的发现珀丽丝躲在了她的背后，推着她向前。
“那么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索菲利亚！我将永远将你记在心中，歌颂你问魔女做出的贡献~”
“滚。”
“呜呜呜妹妹嫌弃我惹~”
无视了来自自家姐姐的精神污染，索菲利亚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探了过去。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安全的靠近了两个发光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是...两个镜子？”
她抬起头，结果刚好看到珀丽丝更靠近了发光的东西，顿时血压飙升。
“姐姐！”
珀丽丝愣了一下，转头对她笑了笑，然后把她叫了过去。
“你快过来，我感觉好像不太对劲，你看的书多，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你也不认识？是外来物吗？不应该啊，这里可是镜魔女的祖地啊。”
慢吞吞地走过来，诧异的说了一句，然后她便看到了两面镜子的全貌。
一面巨大的落地镜，一面小巧的梳妆镜。
落地镜是黑色的，但是周围镌刻着天使与恶魔的花纹，不断地游走，看久了灵魂都有些恍惚，珀丽丝顿时遮住了索菲利亚的眼睛，没让她继续看下去。
梳妆镜像是能拿在手上那样小巧，横放在落地镜上，银白色的镜边上雕刻着奇怪的花纹，恍惚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东方的龙和凤凰，再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有光秃秃的镜边。
两面镜子中都有着诡异的迷雾旋转，不像镜子，反而像一个通道，看起来非常怪异。
索菲利亚下意识向着镜子伸出了手，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反而是感觉到手上一阵刺痛。
她下意识收回了手，发现手上破开了一个口，渗出了血，并且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渴望，脸上不禁有点古怪。
这股渴望来自两面镜子，这让她的表情更奇怪了。
她突然想到了镜魔女的来源。
镜子和魔力匹配，加之世界的眷顾，最终成为了镜魔女。
虽然镜魔女的繁衍方式还是正常魔女的样子，但是她们还有一种特殊的形成方式。
镜子。
也就是初代镜魔女，100%纯血统的镜魔女。
是镜子，也是魔女。
“姐姐，你应该也想到了吧...”
“嗯...我感觉这可能不是我们能管的事......”
“回去叫妈妈她们吧......”
明明是正常的对话，但两人都压低了声音，仿佛就像是有人在偷听她们的对话一样。
事实上，她们也的确感受到被监视的感觉，但那其实只是......错觉罢了。
而就当她们转头打算跑的时候，她们脚步一僵，动作同步率百分之百的回头看了一眼。
一阵无形的冲击波传来，把浮雪都给吹了起来，顿时，风雪漫天。
天空中的云层不知何时层次分明，出现了一个旋转的漩涡，漫天的风雪将天地笼盖，搅动的威压打在两人的身上，直接被压得弯下了腰。
天空中一黑一白的两道光柱从天而降，打在两面镜子上。
光亮于阳，暗潜于阴。
索菲利亚和珀丽丝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两人眼中的惊骇。
......
“鉴定完成，确实是初代镜魔女......不过似乎还没有完成化形...大概？”
一个老婆婆拿着一根长长的魔杖对着魔镜点了点，然后诧异的看到自己的魔杖下端被削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霍，还是双生相辅？”
“...不对，貌似是单向的。”
眉头一挑，老婆婆脸上漏出一丝怪异的神色，看起来像是有些想笑但是强行憋下来的样子。
转过身来，看向珀丽丝和索菲利亚，此刻两人正在被面前的一个年轻魔女训斥，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要是再有下次，就直接出去自生自灭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
“什么？”
听着乱糟糟的声音，老婆婆止住了魔女的话，笑眯眯地看向两人。
“好啦，小秋凉，她们妈妈都没有怎么说呢，咱们说说就够了。”
听到这话，被称为秋凉的小魔女也只好站到了一边，瞪着两人。
“讲讲事情的经过吧，”
看了看两人忐忑不安的样子，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听到老婆婆的保证，两人对视了一眼，下定了决心。
“是这样的......”
......
“......然后你们就来了。”
“所以，在你们第一眼看到镜子的时候，实际上里面还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团迷雾？”
皱着眉头，老婆婆把梳妆镜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着，无视了正在切割她的手的丝线，仔细端详着，她的手不一会就血流如注。
“怪了。”
皱着眉头把镜子重新放在躺着的落地镜上，老婆婆抖了抖手，伤口顿时愈合了。
看着黑色的细丝把梳妆镜包裹的严严实实，她扬了扬眉毛。
她试着戳了戳地上的落地镜，天使与恶魔都漏出来最狰狞的一面，对着她怒视着，但是黑色的细丝只是颤了颤，并没有动，就像生怕一不小心梳妆镜就被拿走一样。
“行了，回去吧。”
用魔法浮起落地镜，老婆婆指挥着魔杖将镜子浮起，向着北方飞去，化作一道流光，很快就不见了。
“梳妆镜看不出能力，但似乎是东方镜，属绘字辈吧；落地镜看样子是信仰一类，你们自己讨论一下吧。”
背着手，老婆婆佝偻的身影逐渐在索菲利亚和珀丽丝的惊恐和秋凉憋笑的眼神里直立了起来，化作了一名美丽的魔女。
“现在。”
随手幻化出一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又随手散去，“老婆婆”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我亲爱的孩子啊，你说，身为你们的妈妈，我该怎么惩罚你们才好呢？”
......
在空中飞行的两面镜子，闪烁着点点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