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索斯的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雨点敲击瓦片的声音里夹杂着穹天之上孤傲雷兽的嘶吼,刚才往壁炉里又添了一点煤块和干柴,屋子里的温度开始逐渐升高,火光照耀着特里克斯因为虚弱而显得苍白的脸,已经过去两天了,她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更严重了一些,恩多赛斯先生一直守在她的床前,玛娜也时不时地会蹭蹭她的脸颊感知她的温度。
特里克斯静静地躺在床上,持续的高烧导致她体内的魔力出现紊乱,魔力紊乱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虽然不及魔力透支那般致命,但也是相当危险的情况,现在的特里克斯会不会醒还不好说,就算醒了,也不一定可以调动体内的魔力为自己治疗。
恩多赛斯先生呆呆地看着特里克斯,轻轻地拨开了她贴在脸上的银发,眼神中满是愧疚和怀念,赛娜已经被他哄睡着了,现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和一只史莱姆。
恩多赛斯先生从胸口的口袋里轻轻地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这是一张被他摩挲了无数次的照片,照片上的女性也是一副探索者的打扮,宽大的尖顶帽子表明了她的身份,银色的长发被扎成一条辫子垂在胸前,和特里克斯很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恩多赛斯先生微微张开嘴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想说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无法表达。他把这些话咽了回去,伸出厚实的手掌摸了摸特里克斯枕边的玛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在照片和特里克斯的脸上来回转移。
在雷暴雨的夜里响起了沉稳有力的敲门声,恩多赛斯先生瞥了一眼墙上老旧的挂钟,现在是将近12点的时间,都这么晚了有谁会在这个时间来登门拜访的?他带着疑惑拔掉了插在门上的横木,拉开厚重的木门。
即使对方身上披着的深灰色斗篷遮住了他的半边脸,但恩多赛斯先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深夜的访客。
“佐尔特先生,都这么晚了……”
“那个女孩的情况怎么样了?”
“嗯……似乎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呵,我带了点药过来,顺便试试在烈夏学的针疗法。”
“佐尔特先生?你也知道这个孩子很像西娜,我并不是怀疑你的医术,但请不要随便拿她作为你测试新技能的对象。”
“哼,我知道我知道。”
佐尔特拍了拍恩多赛斯的肩膀,脱下斗篷绕过恩多赛斯,径直走向特里克斯所在的房间。恩多赛斯把门重新关好后也跟了上来,虽然佐尔特医术和医德是整个特雷索斯住民都认可的,但是这个佐尔特的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让他无法信任的感觉。
“也许是她和西娜真的太像了吧,我居然连佐尔特都开始怀疑了。”
恩多赛斯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厨房里准备起茶水,爱妻西娜已经离开他很多年了,这两天突然又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和西娜很像的少女还正好倒在他家门口,这很难不让恩多赛斯进行一些大胆的想象。
佐尔特进到房间后转手就锁住了房门,深灰色的斗篷被他随手丢在了壁炉边的藤椅上,刚好将藤椅上熟睡的被他忽略的玛娜盖住,他慢慢走到特里克斯的床前,低头端详起这个昏迷少女的脸,嘴角扬起了一个奇特的弧度。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你啊,托瑞斯的治安部荣誉部长小姐。”
佐尔特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当提及托瑞斯的治安部荣誉部长时,更是咬牙切齿,语气更加重了许多。
“啧啧啧,真是可怜啊,连波利安都可以打败的你现在只能是一条在砧板待宰的鱼,你体内的魔力应该紊乱到连最简单的魔法都无法使用了吧。”
他用力地拍了拍特里克斯的脸颊,一想到可以亲手解决这个把自己所有的弟兄都送进托瑞斯监狱的人,他的双手已经开始激动地颤抖了。
“简单的药死你就太对不起现在还在托瑞斯监狱的弟兄们了。”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刀,在床单上随意地抹了几下,“在烈夏有一种惩治罪人的方法叫做凌迟,我知道你现在听不到我说话,也没办法睁开眼睛,但小刀划破皮肤的痛感还是会很清晰地传递给你的,好好享受吧,爱出风头的荣誉部长小姐。”
他一把掀开特里克斯的被子,合身的单薄睡衣将她不算平庸的身材完美的展现了出来,睡衣上几颗脱落的纽扣让佐尔特将少女露出的一大块雪白的皮肤尽收眼底,只是并没有露出关键的部位。
看着眼前这只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羊羔,他把小刀放在床头,决定在杀死这个仇人之前再进行一个折磨项目,他舔着嘴唇,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特里克斯,这是他第一次离这种少女这样近,平时去那种场所一般都见不到这样的,不然就是太贵了根本点不起。
突然佐尔特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强大的冲击感让他差点失去意识,他恼怒地转过头,想看看是什么鬼东西坏了他的好事。
在他刚把脸转过去时,一个湛蓝色的身影直击面门,这次佐尔特直接被撞倒在地,脑袋撞在实木床沿上,震落了床头的小刀。在佐尔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左脸又受到一次猛烈的撞击,佐尔特吐出两颗被撞掉的牙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抄起手边的小刀向玛娜冲去,玛娜则压缩着身体在佐尔特冲过来时一下子弹了起来,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腹部,这次的撞击比前两次要狠,佐尔特吐出一口鲜血,趁着玛娜再次蓄力的功夫把小刀狠狠地刺入玛娜的身体里。
当他以为自己干掉了这个烦人的东西时,他的裆部受到了力度不亚于前几次的撞击,在这个雷雨交加的深夜,特里克斯休息的房间里爆发出一声杀猪般惨叫,佐尔特跪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眼睛里也失去了高光,看样子可以消停一会了。玛娜再次压缩自己的身体,在经过两次猛烈的撞击后,这家伙捂着自己的裆彻底晕死了过去,脸上也掉下了一块花纹奇特的面具,露出了这家伙原本的样子。
在击晕这个伪装成佐尔特的人之后,恩多赛斯终于撞开了门,呈现在他眼前的,除了床上被解开好几个纽扣的特里克斯,还有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倒在地的陌生男人,以及在壁炉边烤火的玛娜。看到眼前这个景象,恩多赛斯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走到特里克斯的床前给她重新盖好被子,然后把这个伪装成佐尔特的陌生男人用一条粗麻绳紧紧地捆住,像弓鱼术一样,还不忘用自己的大衣盖住烤火的玛娜。
既然这个佐尔特是假的,那么真的佐尔特在哪里呢?恩多赛斯在特里克斯的额头上敷了一块浸过冷水的毛巾后,抓起掉在地上的斗篷向佐尔特的诊所奔去。被水淹没的石板路很滑,有几次恩多赛斯都差点摔倒。
佐尔特的诊所就开在他房子的第一层,在提灯微弱的光芒下勉强可以看清室内的布置,满满一柜子的药品和之前一样,他穿过昏暗的房间,顺着楼梯爬上二层,他开始翻找那些可能藏着佐尔特的地方,从水池到大木箱,当恩多赛斯打开大衣柜时,已经昏迷的佐尔特从里面滚了出来,看样子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恩多赛斯把他安置在床上,自己前往厨房做点食物,要想救这个和自己亡妻很像的少女,就非佐尔特不可,就算知道这并不是她,但多少也能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在恩多赛斯把热粥灌进佐尔特的嘴巴里后,这个饿了好几天的可怜医生很快就醒了过来,干净利落地解决完剩下的所有热粥后似乎还不是很满足,他抹了抹嘴,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感觉好些了吗?现在有没有力气去看一个病人?”
他紧紧握住佐尔特的手,语气十分焦急。
“赛娜怎么了?”
“不是赛娜,这个说来话长,总之现在能动的话就到我家去。”
“嗯……走吧。”
佐尔特简单地打理了一下,拿了把雨伞就直奔恩多赛斯的家。
那个假的佐尔特还没醒过来,恩多赛斯就把他丢到客厅的沙发上了,等特里克斯醒了之后再考虑怎么处置他。
“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怎么焦急了。”佐尔特看着床上的特里克斯,“没想到居然会有和西娜这么像的人,难怪你会这么激动。”
“她有得治吗?”
“肯定有啊,又不是什么大病。”
佐尔特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碗,碗底还残留着一点黑褐色的液体,他端起来闻了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知道你给她喝的什么玩意儿吗?”
恩多赛斯摇了摇头,他对药物这些东西一窍不通,怎么可能知道这是什么。
佐尔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还敢喂她,这个是加了麻舌草提纯液的黑树皮汤,如果没喝这个的话她早该醒了。”
恩多赛斯不好意思地抓着后脑勺,一脸歉意地看着特里克斯。
“我去调点解毒剂,你去烧点开水擦擦她的手腕和脚踝,明天早上她就会跟没事的人一样了。”
佐尔特耸了耸肩,打开药箱开始配药,将几颗不大的药丸都放进一个小研钵里碾碎,一边加着加着水一边吟唱起下级解读咒,捣了好一会儿才把里面的液体倒进随身携带的小碗中,现在只要等恩多赛斯把热水提过来就可以给她服药了。
不久之后,恩多赛斯提着一桶热水踢开房间的门,在佐尔特的一通操作之后,喝完药的特里克斯表情缓和了许多,恩多赛斯也松了一口气。
“讲讲吧,关于这个孩子。”
佐尔特坐在藤椅上,听着恩多赛斯的叙述,从特里克斯出现在他家门口到假佐尔特的事情都被他很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很有缘分不是吗?这个孩子和西娜这么像,还都一样是魔法师。”
“确实很有缘分,我差点就以为是西娜回来了。”
“西娜能有你这样的丈夫是她最大的幸运,她亲口和我说的。”
“是吗,可惜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该有的职责。”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那种情况谁都不会料到。”
“嗯……”
“你打算把她留下吗?”
“不,我不能这样,就算她和西娜很像,但她终究不是她,而且,西娜也不会想要我留住这个孩子的,她会选择走这条道路,说明她和西娜一样,既然和西娜一样,那就一定会讨厌被束缚。”
佐尔特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处置这个冒牌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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