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园未花也曾想过,自己这一路上,踌躇,彷徨,犹豫,走得费心费力,又有心力交瘁之感,
心中的那个小女孩,也总是要犯爱哭的毛病,
所有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先生生还的希望吗?
也不尽然。
当她把无尽之剑刺入星野的胸膛时,那对金蓝双色的眼瞳里,看向未花的眼神中,竟然没有责备,也没有怨恨,
而是一种怜悯。
星野到底在怜悯什么呢?
是对于中了同一种情毒的恋爱少女的怜悯,还是对于在艰险的道路上越走越迷失的阴谋家的怜悯?
圣园未花说不清楚,但她明白一点。
她再也不是先生可以相信的好孩子了。
哪怕先生再宽恕,再包容,甚至——她都没有脸面去想这个可能性——他愿意为了她,无视阿拜多斯那些被夺去同伴的孩子们的哭喊,
圣园未花也绝不可能再与先生并肩同行了。
“别天真了,圣园未花。”
她这样告诉自己。
自从她在白洲梓手里接过那把无尽之剑,她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吗?为了先生能够成神,重获生机,她不惜摧毁一切挡路者,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为什么当日冰冷如铁石般的决心,今天一看到先生,就融化成了温暖得令她落泪的热流?
“坐吧,未花。”
先生拍了拍他身旁的石阶,示意未花坐过去。
他的容颜已经比往日清减了许多,但脸上的温柔从未改变。
那不是温吞水般优柔寡断的温柔,而是即使未花失手毁灭世界,他也会笑着招待她一盘茶点和一杯红茶的,破釜沉舟式的温柔。
决断天下的气魄和温柔的心境,如此矛盾的特质,在先生的身上,奇迹般地统合成为了一个矛盾统一体。
“好的,先生。”
未花发现,自己实在抗拒不了先生的邀请。
她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泪水,绽出一个如往日般明媚天真的微笑,收起洁白的羽翼,坐在先生身边。
喷水池里的泉水潺潺不息,金光闪烁,波光斑驳,一名少女和一个男人坐在池边,共同祈盼着这一刻的沉默,成为永恒。
因为过往的回忆太过美好,才让他们的心境更加令人唏嘘。
圣园未花仔细想过,她,先生,星野,还有许许多多基沃托斯的人,其实都在进行一场与自身的抗争。
她和先生已经有过一年的朝朝暮暮,有过生死与共的悲喜离合,再要强迫自己放手,反而是对自己的为难。
但圣园未花依旧偏执地为难着自己。
“先生,不要再抵抗了,来我这边吧。”
清风吹拂,将她的言语传进耳内,连未花自己都觉得这话不堪入耳,
她紧闭双眼,强忍着泪珠不从眼角滚落,冷声说道:
“先生,请您相信,我们圣三一已经建立起了对格赫娜的压倒性军事优势,即使您站在她们一边,胜负的天平也不会倾斜。”
“您只会害了她们,让她们深陷战火中,打一场她们不可能赢的战斗。”
“作为一名教育者,如果先生不想看到那些孩子们受伤,您只有一个选择:放下武器。”
说出来了呢。
未花心里惨笑着。
她的话说得绝无回旋余地,比当日掀起圣三一反乱时还要过分。
居然还拿孩子们威胁先生,自己真是无可救药了。
明明先生用性命救了她,用性命把她引上正道,用性命为她做担保,让她不用蹲监狱……
这不是一切都白费了吗。
圣园未花,无论别人对你施以怎样的好意,你终究只是个能把所有好意都辜负的魔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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