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叶窗外是起了阴云的天,不带多少温度的光将木屋里留存的温暖驱散得丁点不剩。
厚重的棉被盖在身上,除了压紧胸口的苦闷之外,没能给她冰冷的四肢带来一丝柔和的宽慰。
白洲梓浑身僵硬,慢慢地蜷缩起来,将冰冷的脸庞埋进枕间。
(圣三一……为什么这时候联系我……?)
少女浑身冰寒,四肢更是像被钢制箭头钉在了床板上。
胸口的通讯器不断震动,好似一颗随时准备起爆的破片雷,把她的五脏六腑搅成一团乱糟。
她空洞的双眼流出了泪水,呼吸困难的嘴唇边,吐着沙哑无声的咆哮:
“为什么还要找我……你们已经赢了,已经赢了!!”
无边的痛苦和懊悔,伴随着那日毁灭巨兽与侦察机相撞的惨烈景象,交互着出现在她眼前。
她仿佛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那个无情无悯,为敌人带去杀戮的死亡天使,抱着救活先生的痴念投身战斗,却最终把先生逼上了绝路。
那个完美士兵般的自己,那个眼中只有任务的自己,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她正用一种圣人般的眼光注视着白洲梓,注视着这个放弃了痴念,却找不到目标的迷茫女孩,眼中没有同情,亦没有敌意。
但她不会离开。
不管白洲梓被先生救了多少次,不管白洲梓内心里多么抗拒她的出现,她总是会回来。
注定要回来。
“嗡……”
胸口的震动再次加剧。
通讯器那头的人,似乎很执着。
白洲梓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拳头。
厚重的棉被攒起了扭曲的线条,如同她被拧得起了褶皱的心。
极端的痛苦和惧怕之下,少女可爱的脸蛋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圣三一……通过我身上的通讯器定位……找过来了吗?)
(还是说……她们要我潜伏在格赫娜,继续当一个内应?)
无论哪个选项,她都会再一次伤害先生,在先生不计前嫌地救了她三次后。
他已经被自己伤得太深了。
若是再伤害他一次……白洲梓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
哪怕先生那个笨蛋仍然把她当做自己的学生,她也不可能再赖在他的身边了。
“死路一条呢。”
身体内最后一丝动力都被抽走,连抬起头都是一种困难。
白洲梓像一个凝固的雕塑般,静静等待着通讯器接通,等待着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