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都在发软。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震动的通讯器,隔着衣服震得白洲梓胸口阵阵发麻。
她哆嗦着翻出通讯器,不断跃动的粉色信号灯,显示着对面联系人的身份。
“圣园,未花……”
她剧烈颤抖的双手死死攥紧了衣领,心仿佛砸到了一排针尖上。
对过去妄念的悔恨和执着,对如今处境的怀疑和不知所措,现下全部都落在这个她决心效忠的人身上。
白洲梓犹豫着,等待着,却迟迟没有勇气按下接听键。
她死死咬紧牙关不断告诉自己这是迟早的事,可是冰冷的手却像麻痹了一样,颤抖僵硬着毫无反应。
下一刻,期限的时间已到,通讯器无视了她的犹豫和踌躇,自动接通了。
“小……小梓?你在那边吗?”
圣园未花惴惴不安的声线在那头响起。
可白洲梓早已憋紧了嘴,内心压抑的恐惧和愤怒快要爆发出来。
如果没有圣园未花,和她带给自己的虚妄的希望,自己压根就不会伤害先生一分一毫!
哪怕先生即将离去也好,她至少还能在先生身边留有一个位置!
一个位置,一个位置……就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位置就好啊……
她热切无望地恳求着,只要这点东西就已经足够,但那份虚妄的执念,终究把她手头这点希望也给输得干干净净。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哽咽的喉头让声音都变了调。
她只想朝着圣园未花怒吼,质问,
问她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要让自己赌上手头仅有的那点光……
但她做不到。
虚妄也好,执念也罢,终究是她自己的选择。
尽管指甲已经把柔嫩的手心掐出了血,但白洲梓无法向着未花怒吼。
通讯器那头,圣园未花的呼吸也很不安。
未花已经没有了那份运筹帷幄的自信,长久以来支撑着她的信念也几乎到了动摇的边缘。
“我想和你们的先生,说几句话。”
“对不起,小梓……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和他商量一下。”
“这次事件过后,我一定会负起责任的——把我关到地牢里永远出不来也好,绑到柴堆上点燃也好……我都会接受!”
“但是求你了,小梓,我必须跟先生谈话,事关基沃托斯的未来,拜托,拜托了……”
对面的说话声,先是变成了低声下气的恳求,最终变成了一声声的哭泣。
白洲梓还是第一次看见,圣园未花如此软弱的一面。
圣园未花也迷茫了。
那个给予自己虚妄的希望,承诺能救活先生的女孩子,也迷茫了。
白洲梓攥紧了通讯器,孤立无援般紧紧抓住这溺水边缘的最后绳索。
这个陌生的地方,这个陌生的学院,还有如今这个早已面目全非的,陌生的自己,已经让她不知道,未来究竟该往何处去。
不堪回首的过去,无物可信的现在,还有一片迷茫的未来,让白洲梓彻底陷入未知的恐惧之中。
“我……我…我……”
她一声声地哭泣,却怎么都吐不出一个回答。
圣园未花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语调:
“小,小梓……?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
还没等圣园未花继续问出口,白洲梓就猛然爆发,张大嘴巴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通讯器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哭声渐渐减弱。
白洲梓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喘着气,鼻头凝聚的浓重酸楚让她淡粉紫色的眼瞳里蓄满了泪水。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她努力憋紧了呼吸和哭喊,心脏咚咚地跳着,像个灼热的火炉把她胸腔烧得快要裂开。
圣园未花也失去了信心。
曾经给出自己承诺的人这一份不确定的语调,就像是命运的审判锤,重重地敲下来。
宣告着白洲梓的恐惧和担忧全部成真。
渐弱的哭声忽然拔高,她声嘶力竭地哭着朝未花呐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先生的病情又恶化了……如果你有办法的话,现在就说出来啊!证明给我看啊!!!”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不想这样,所以才赌上了我的一切!结果我现在什么都没了!”
白洲梓凄厉的哭喊,渐渐变成了冰冷的笑声:
“呐,圣园未花,能证明你不是一个骗子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我已经……输掉了……我的一切,如果你现在还不拿出点什么东西的话,还想请我帮忙……”
“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