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传来音乐的节奏和喧闹的人声。
喧嚣的声响,像煮锅上冒出的气泡,吸收了星野的啜泣声。
先生半跪下身,让星野的小脑瓜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宽厚的大手,轻轻拍着星野的背部。
轻柔的动作,舒缓的节奏,正是他过去经常用来安抚星野入眠的手法。
感受着背后传来若即若离的温暖,隔着一层衬衫,反而让那拍打着星野后背的手掌温度,变得更加亲切,更加无法割舍,更加……令她心碎。
星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
星野以为自己早就流干了眼泪。
以前她只当这个男人是上天赐给她们的宝物,给她带来阳光,为她遮挡雨水。
她对他悄然无声地依赖上了,仅此而已。
不知不觉地,泪水已经打湿了先生肩上的布料。
她已经十七岁,不再是懵懂的小女孩。
她会看着办公室的晾衣间里先生宽大的衣服发愣,然后脸红。
不自觉地,想着被昏迷的他无意识地压在身下的桥段——
因为她知道,清醒的先生,不会对她们出手。
不自觉地,抚摸着先生的衣服,放在鼻子下嗅着属于他的味道。
她以为自己是在利用他,利用这个好用的男人。
用言不由衷的慵懒声线掩盖自己心中的伤痕,用轻松惬意的语调漫不经心地请求他的帮助,
然后把他轻轻推给那些喜欢他的孩子们。
她以为这样就能避免那一味名为先生的毒。
殊不知,毒刺早就扎进了游鱼的身体。
就像刺胞水母的触须,捕获了无辜的游鱼,然后在它的身体里注入能够麻痹神经的毒素,让游鱼在漫无知觉的梦境中,沉入死亡的深渊。
星野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下坠,下坠。
但她忽然笑得很开心。
她的恋心在十七岁这一年终于爆发,开在绝望干枯的地表上一朵幼嫩的花,且注定无法结出任何果实,因为寄托恋心的对象,是早已生存无望的先生。
既然一切都已注定,既然温暖的篝火终会化成灰,
那她就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投身于这座温暖的篝火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