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轰隆——”
电闪雷鸣,乌云在穹顶高高挂起,发出沉重的响声和刺眼的亮光。那是即将落下倾盆大雨的前兆。
月黑风高,从远处吹来的狂风掠过平原,最终消失在枝繁叶茂的森林、无迹可寻。
生活在各个角落的生灵,早已预示到风暴的降临,纷纷挖地三尺、龟缩在栖息地里,只求自保。
种种奇特且不寻常的景象仿佛在述说着周围的暗流涌动与危机四伏。
而名叫希斯缇娅、强大又年轻又美丽又聪慧又善良还谦虚和年轻的女子,却在这样的时间段孤身一人来到了被认为是危险地带的泽洛森林。
没有人知道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就像没有人不知道她是谁。
刚踏进这不祥之地,她就明显闻到种血腥和腐朽、带着潮湿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顺着气味逐步深入,很快就发现了一条通往森林深处的踪迹,上面被折断的鲜花和残枝落叶告诉她,就在不久前这里肯定有生物经过,还留下了十分清晰的脚印。
“这是……”
人类的鞋印和巨大的掌印让她意识到前方一定有人需要帮忙,而且速度还要快。哪怕只是几秒的差距都有可能造成无法估测的后果。
想到这,希斯缇娅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甚至用上了能够飞行的魔法,那速度简直比在空中俯冲的雄鹰还要快。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树木之间来回穿梭了半分钟后,终于看见了那个掌印的主人。
一只陷入狂暴状态的巨熊,它站立起来的样子足足有三层楼高,它的两个手掌比成年男人还要大,它挥舞身体的速度连周围的风都为之颤抖。它的双眼充血通红,嘴里不断呼出炽热的气体,仿佛要撕碎出现在它面前的所有生灵。
更可怕的是,就在它的身前,希斯缇娅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六岁左右的少女。他看上去整个人都吓傻了,就这样一屁股愣坐在草坪上,脸上尽是惶恐的神情。
说时迟那时快,再过三、额,一,不,两秒钟,少女的上半身就要永远和下半身分离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必须阻止它!
希斯缇娅闭上双眼、聚精会神,将手掌合并,再慢慢张开,一道仿佛能刺穿黑暗的亮光便奇迹地聚集起来。接着找好角度——
“嗖!”
亮光化作尖锐的炮弹贯穿了巨熊的身体,并且准确无误地破坏了它的器官。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巨熊在发出痛苦的怒吼后,应声倒下。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倒下的时候,整个森林都在为之颤抖,仿佛在述说着自己的不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本来就吓傻的少女彻底双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看来在鬼门关前急转弯的感觉并不好。
好在,希斯缇娅是善良的。要是放任少女继续待在这种鬼地方,恐怕被其他野兽盯上也只是时间问题。于是她索性抱起少女,将其带回了自己的居所。
不仅精心照顾生活起居,还亲自指导她学习能够防身的强大魔法。
最终,少女为了报答希斯缇娅的恩情,主动留下来成为她唯一的学徒。虽然说难听点就是蹭吃蹭喝,偷师学艺。
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希斯缇娅不仅强大还年轻又美丽又聪慧又善良还谦虚和年轻。
真是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完。
……
“哎呀,真是个好故事。”
少女用纤细的双手合上了单薄,里面其实就只有一张羊皮纸的书。但即便内容如此匮乏,这本书的主人还是用奢侈的材料和精心的工艺为其装帧。
可见她是有多喜欢这本书。对里面的内容也高度赞赏。
“嗯嗯。”
但显然这本书、故事里的另一位女主角并不那么想。她将餐盘上的咖啡杯、里面装有刚手冲好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到少女面前的长桌。
随便敷衍两声后转头快步离开。
“你不那么觉得吗。”
“哈啊,再好的故事听个几十上百次,总会厌烦的。”
“哪有那么多,明明已经两个礼拜没有讲过了。”
“那下次争取两年,然后两百年,最后把故事带进坟墓里。”
“不应该先两个月再到两年吗……决定了!那就两天后再讲。”
“好好好。”
在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在这个家是不会被考虑后,她重新恢复了往常的敷衍语气。
“对了,怜樱。顺便帮我把那支羽毛笔和墨水拿过来。”
“……又要往故事里面加修饰词吗,本身就精彩不到哪去,写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
实际上现在故事的字数已经是原本的两倍多了。简单点讲其实两句话就能概括的事情。
“你这小鬼真啰嗦,我只是给某人写封信而已。”
“莉丝卡小姐吗。”
“猜对了。不过没奖励。”
“你就她那一个朋友,还用猜么。”
“说的没错,但是也没奖励。顺便再惩罚你把咖啡杯洗了。去、去。”
把对方要求的笔和墨水平稳放到桌子上,顺便接过还留有余温的咖啡杯。
“这不还有半杯吗。”
“喝不下了。”
“不是你说要我泡多点的。咕嘟咕嘟咕嘟。”
将剩下的咖啡解决后,名为怜樱的少女转身走进了厨房。那是个由暖色木材打造的房间,没有过多的装饰,各个角落都摆放着室内盆栽。
一张四脚圆桌位于房间正中央,那是两人平时吃饭的地方。一旁的菜架上摆放有各种生食材,因为自带温度调节,所以不用担心会腐坏的问题。然后旁边就是灶台,平底锅的下方堆积着灰色的石头,那便是火源。
最后,在旁边那木制的水槽上能够看见两人一天下来使用完的餐具,当然是还没洗的。将咖啡杯放下后。
“元素魔法——水精灵。”
简单的咒文,话音刚落。水槽里面的水便顺带着那些餐具汇聚成一颗球状,并且球体里面还在不断高速旋转。要想维持住这种状态她必须集中精神。
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十秒钟,原本满是油污的盘子和水杯便焕然一新。
处理完家务的怜樱回到房间,看见某人正在绞尽脑汁、奋笔疾书,于是没有去打搅她。而是走到房间外面的阳台上。
“哈啊啊啊。”
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来自晚间森林的清新空气。泥土、鲜花,青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微风迎面吹拂,实在是沁人心扉。略带凉意的气体从喉咙直达肺部、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说起来,已经快八年了啊。”
她趴在阳台的围栏,伸着懒腰。现在明明是晚上,但眼前和周围却呈现出一片色彩斑斓,五光十色的奇特景色。仿佛身陷梦境之中。
伸出手,精灵在他的指尖如同水流般流淌着,这种感觉又像是用手在抚摸着羽毛。但是不能用力抓握,否则就要独自面临精灵们的怒火。
这份不敢奢求的美景,对于很久以前的她而言,只能是临死前的走马灯,但如今却是触手可及的现实。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的养母、希斯缇娅。
其他人则是更愿意用“时之魔女”的名号来称呼她。
不过这都无所谓,怜樱也并不在意。
毕竟这世界上只有她,能够将其称呼为……
“你在干嘛。”
这时,背后的门被推开。少女从中踏着优雅的步伐走了出来。
她有着一头淡紫、接近粉白色的长发,和十四岁的怜樱相比差不多,显得略微娇小的身材,纤细的四肢和白皙的皮肤,身上穿着一件蕾丝的连衣裙,脖子上还有一条绑着小玻璃瓶的吊坠,身上还充斥着一股洗完澡后残留的香波味。
近似于娃娃脸稚嫩的五官,如果认真起来的话会别有一番风味,不过走到哪都会引人注目的程度。
她一登场,周围的精灵也随之变得躁动起来,那奇特的色彩也变得更为鲜艳。
“在想着以前的事情,妈妈。”
“噗、咳咳咳咳。”
像是被口水呛到的少女,突然整个人变得踉跄起来。脸上顿时一副痛苦的表情。
“你没事吧,那么大反应。吃到辣椒了吗。”
“还不是赖你!冷不丁叫什么呢……”
“不能叫吗?以前不都这样叫的。”
“以前、那是以前,你都快一年没有叫过了,现在突然来一嘴——我知道了,你是在报复我对吧,报复我给你讲那老故事!”
“你想多了。抛开你那自恋的部分,我还是挺喜欢那故事的。毕竟是我们初次见面。”
“嗯嗯,嗯哼。”
在多年的相处之中,怜樱也学会了如何应付,她这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麻烦的妈妈。
一时语塞的希斯缇娅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拨动着头发走到她的身旁。效仿她的姿势趴在栏杆上。
“所以,你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今年也十四岁了。”
“是吗。我倒觉得挺久的,终于把你从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孩子,拉扯成现在这副模样。”
“嗯,谢谢。”
“……不客气。你就好好想想,以后怎么报答我吧。”
“那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在怜樱看来,希斯缇娅这样级别的魔女,只要她想要,这世上应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好像只能以身相许了。”
“爬,我才不要你这种烦人的小鬼。”
何况你现在四舍五入就是我的所有物。再要一次岂不是亏了。缇娅心想自己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以上的对话两人记不清有过多少次。彼此之间的玩笑也早已是家常便饭。
只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
“对了,怜樱。”
“什么事,妈妈。”
“……这个称呼,算了。我,啧、怎么说好呢?”
缇娅挠了挠头发,视线不断在她的身上徘徊。
两人基本上很少对彼此称呼,一般都是直接开口说话。毕竟他们的生活里面只有两个人。当然现在并不是这个问题。
“支支吾吾可不像你啊。”
“啧,啰嗦——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说的,有关我的魔女术研究吧。”
“记得。是说已经进入到最终阶段来着。”
“没错。在历经了重重测试,通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积累下来宝贵的经验和教训,以及时间的无情沉淀后。
本世纪最神奇的划时代魔法,就要在这个魔法工坊里诞生了!我的名字将会响彻整个魔女界!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你这个菜鸟助手的一丁点帮助。相信你迟早会为今天能够帮上我的忙而感到幸运、自豪和荣幸!”
“好好好。”
希斯缇娅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自己的理想抱负。虽然这个人平日里和烦恼以及忧愁根本沾不上边,但开心到这种程度确实很少见。
“所以,这个终极阶段怎么了?”
“嗯,简单来说事情是这样的……”
此时的怜樱还并不清楚,希斯缇娅在打着什么算盘。
只不过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那悠哉和平的日常正在离自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