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粥，周莫年将空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
“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周莫年尽可能压住心中感伤的情绪问道。
直觉上，周莫年觉得她知道些什么。
“那是一尊强大的存在毁掉了这里。”关于单阳镇的事情，顾若曦并不打算瞒着周莫年。并不值得。
“祂为改写命运而来。同时，也是为你而来。”
周莫年一头雾水，见顾若曦目光直直看着自己，有些疑惑地等着下文。
或许是被谜语人整头疼过，顾若曦也没藏着答案。
“祂预料到了自己会被未来的你杀死。但学艺不精，只能预测到个未来杀祂之人大概的位置。想要全部弄死以绝后患，却又害怕惊扰人族领域内的魔神。所以吐息了一次便跑了。”
想到什么，顾若曦冷笑。
“时也，命也。”
想要改写命运，却又没有改写命运的勇气。兜兜转转，早就没了当年夺取权柄时的魄力了。可以理解，无法共情。
告诉周莫年这些会不会导致什么连锁效应顾若曦并不担心，为了记忆中的过去束手束脚岂不可笑?
作为局外人的顾若曦并没有把自己当作局外人的自觉，周莫年在局内，她自然无法置身事外。归根到底，重活一世的她有掀翻棋盘的能力。
至于躲在禁地的祂能不能观测到这里，这不在顾若曦的考虑。能观测到是祂的本事，倘若不能也无所谓。反正迟早也是要会会的，待在别人家里，又怎么能永远不和房主见面呢？
未来、魔神、命运。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下涌进周莫年的脑海。让他久久无法冷静。
就像一觉醒来一群美艳的女子围在你的身边，告诉你说你是他们的丈夫。亦或者是在茶馆听书，说书人说你导致了不知哪个角落的爪洼国和不知名的某某地方打起来了。可能比这还要荒谬。
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要能接受反而才是怪事。
但如果都是真的，换句话说。祂为我而来，他们因我而死。周莫年的心沉了下去。
周莫年看了眼窗外，天空依旧澄澈。世界照旧运行着，不因为一群人的离开而变化什么，只是本应热热闹闹的小镇却无比寂静。
活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就要对这古怪的世界有所了解。
但要说让周莫年理解魔神是什么，理解改写未来、命运背后的沉重，那还是过于勉强了。就像一个普通人，让他想象国王是怎么生活、隐世的仙人是怎么过的，怎么可能呢。前者尚且可以虚构，后者甚至存不存在于其认知都不好说。
看着显然是难以接受的周莫年，顾若曦索性添了一把火。
只是一晃神的工夫，在周莫年眼前，她与周围的房屋都消失了。
周围是一片漆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这种什么也看不见的感觉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过了些许时候，眼前才出现了画面。此刻，周莫年仿佛置身单阳镇的正上空俯视着小镇，是没有摧毁前的。很奇妙，明明未曾俯视过自己所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但当看过去时，心里却是下意识认为这就是单阳镇。
这就是传闻中的修行者手段吗？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她想让我看的，那就好好看着吧。至于她有什么别的想法，周莫年一来觉得要做什么早就做了，没必要等到这时候；二来真有什么说得像自己还能反抗一样是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好像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周莫年看到的，自然是顾若曦所创的幻象。毕竟两次事发时她都不在现场，只能根据事件本身倒过来推幻象了。
苍老的巨龙风尘仆仆而来。祂身形硕大，仅仅是停在单阳镇的上空便遮住了太阳。
未等人们抬头弄明白那阴影是从何而来，祂张开了口。只是一次吐息，不知从何而来的陨石便伴随着火焰撞向小镇。
而做完一切，始作俑者略显局促地望向南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顾不得底下的废墟就匆匆离开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顾若曦的声音将愣神于幻境中的周莫年拉了出来。
“多谢。”
沉默过后，周莫年说道。
那眼前之人，或许是人，是否也是魔神呢？应该是的。
“有什么想问的就继续问吧。”
毕竟是过去的自己，还是过于稚嫩。心中有什么问题藏不住的，至少在她面前。
“为什么你会来这？”
周莫年所问，既是顾若曦一个魔神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也是为什么她能准确找到自己的家。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概也能描述现在的情况。
“不知道，醒来就在这了。”顾若曦说道，倒也不算说谎。
“比起这个，告诉我你想报仇吗？”
“自然想......”
“那就好好活下去。现在，歇一会吧。”
像是言出法随般，顾若曦话说完不久，疲倦的周莫年便不自主闭上了眼。
眼下半个病患，还有精神聊这么久算不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