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995年10月28日深夜2点
地点:维苏威洛兰高地森林66号“游骑兵”营地
森林的雨季似乎比以往更早到来,秋雨如同一根根极细且冰凉的银针,从各各缝隙钻进人们的衣服里,再狠狠的扎在人们的身上。
雨水轻轻敲击着一位执勤士兵的头盔,发出“叮叮”的响声,他裹着臃肿宽大且占满着褐色泥泞的大衣,蜷缩着身子,手僵硬的放在火堆上,眼睛空洞的望着篝火不时迸溅出的火花。一阵踩踏泥泞的嘎吱声从黑暗中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暗淡的火光隐约勾勒出一个高挑的士兵。
这个高个子缓缓走近篝火,在那位士兵的对面跪坐下来,与其他士兵不同的是,他的坐姿十分笔挺,甚至还有一些优雅,而雨衣上的泥泞,并未给人肮脏的感觉,而是有种久经沙场的老兵风范。虽然带着兜帽,但帽檐阴影下的眼睛却反射着靓丽的光圈。他缓缓脱下手套,露出来一只纤细的手,在火光的照耀下,手上粉色的疤痕并未显得格外突兀,而是有种莫名凄美的感觉。
他低下头,闭上了眼睛,似乎这个险恶的丛林能给予他家一般的安全感。
“医生.......是你吗?”士兵打着哆嗦说到。
“是,受伤了吗?”一阵微弱而不失底气的青年音传来,他是森林人(长着兽耳的人种属于中大陆边远森林地区的少数民族)长着两只鹿耳,是部队的军医,大家叫他鹿医生,据说还没成年就加入了军队,如今已经是一位少校了,但是他还是在一线当军医,新兵对他很敬佩。
“没有,我就是问问......啊......嚏。”
医生低下头,解开了帽带
“少校,不......不用了......”这位士兵笑了笑,甩了一下手,又活动了一下头,打量着他,眼神似乎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医生知道,这是士兵对一位颇有“意思”的军官的一种好奇。
“我只是不想白白损失战斗力,别想多,我和那些新兵营里的那些军官一样狠心”他刻意回避着新兵的眼神,但说话时语气却逐渐缓和。
“长官,您叫什么名字”这位士兵双手抱着膝盖,开始前后摇摆起来,显然他是没有被“威胁”到,接着又往篝火中加入了一些柴,火烧得更旺了。
“森”
“电报二等兵莱顿,来自威苏维,第一次参加任务......”
“还没见过血吧!”
“是。”
“或许你明天就能见到了,这里可是和训练营不一样.......没人陪你过家家。”森带着笑腔说到。莱顿却没有笑,他被吹来的一阵风冻的哆嗦了一下,一切又陷入一阵死的沉寂。
也许正是那阵阴风让莱顿冷静了下来,想起了让他苦恼的工作。
“刚刚收到一封电报,除了能翻译收件人,其他内容密码表上都没有记载,据我了解是皇室密电,姓名表上找不到收件人对应的名字,我想长官可能知道她......”
“这里有女的?还是皇室,开玩笑吧?哈.......希望她还能站起来“森轻蔑的笑了笑,从雨衣的暗袋中掏出了一个生锈的烟盒,熟练的叼出了一支烟,接着把铁盒递给了莱顿。
“谢谢长官,不抽”
森把铁盒塞回了雨衣,借着篝火点燃了那只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不抽?哼......到时候你呆久了会抽的。”
“那个,长官,我只是不抽女式烟。”莱顿强忍着笑声,心想:长官还好这一口。
“得了吧!继续聊那封信”
“可现在皇室取名......都比较女性化,呐,”莱顿从衣服的暗袋中抽出一张满是皱纹的纸条,雨雨水在篝火的掩映显现出一丝诡秘的红色,同血滴一般浸染着纸条,“收件人:默默希雅.福莱斯特......确实像女生的名字,说不定是一个漂亮的小姐......长官给你?”
“什么?再说一遍谁?”
“默默希雅.福莱斯特”
“见鬼了”森猛地吸了一口,把烟头丢进了篝火中。“咳........咳给我......看看”他颤抖的伸出手,接过那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符号倒影在森的眼中——“找到你了,我的公主殿下......永别了。您亲爱的摄政王.......”
他把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火堆中,纸扭曲着消失在了烈焰之中,发出了诡异的红光。
“喂!长官!你在做什么!”
“还是找到了......”
“长官你在说什么?”
森从地上吃力的站起来。泥泞如同千万只手,抓住森的脚踝,一用力挣脱,那些手却又将他推向一边,就如同一个醉鬼般东倒西歪的行走着。这个醉鬼缓缓走向莱顿,他下意识的往后挪动着身体,“长......长官?”
森一把抓住莱顿衣领,那纤细的手与她的力量完全不协调,将他从地上提起,举到胸前。在一到闪电划破天际,森林霎时间如同白昼一般,莱顿看到一个清秀而深邃的面空,左眼的伤疤十分的明显,但却没有违和感,反倒是有些帅气。
接着如火山爆发般的雷声中夹杂着尖锐而又铿锵的女声划破了秋夜的寂静:“你快走。”军营中的人都被惊醒了,大多是因为巨大的雷声惊醒了,森缓缓将吓得六神无主的莱顿放在地上,自己也被雷声振出了耳鸣。也许正是这声惊雷让森冷静下来,嗡嗡声充斥着她的耳朵。
“对不起.....对......”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在最后暗淡的火光中,森看见莱顿的神情中充满着恐惧,眼睛瞪的如同九州灯笼似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他的手如同着了魔一般到处乱指。
一股强烈的负罪感从森的心头涌出,泪与雨水夹杂盈满了她的眼眶。
“对不起”
他摇了摇头,像是没了魂似的指着森的背后。一股巨大的风将篝火吹的七零八落,带着火星的木棍在夜雨中彻底没了总踪迹。黑暗犹如一张巨大的嘴吞噬了莱顿,森在此也彻底被剥夺了所有的感官,她从未感到恐惧笼罩在心头......
“莱顿......?莱顿......?”
森如同一只掉入冰窟窿的小母鹿,无助的蜷缩起来,眼睛无神的凝视着黑暗,突然一股热浪从森的背后传来,紧接着焦糊味传来,照亮了整个视野,而莱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在那嗡嗡声中,隐隐可以听到
“军营受袭”
咒骂声,哀嚎声,与耳鸣声,如同死神拉响的奏鸣曲在森的耳朵中回想。她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勇气回头望去,整个营地火光冲天,一只龙正展开羽翼,在黑夜的掩护下,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收割着人命,零星从枪管中冒出的火花,马上回归了龙熄中,只剩下黑色的雕像在火中舞蹈。
森将自己拔出地面,踉跄地跑向营地外......可这里是高地,她只能选择摔个粉身碎骨或是被火烧成烤全鹿。
“抓住她,要活的。”她隐隐听见,几个人用维克托利亚语说到
森要紧嘴唇,跑的更急了,可就连大地也不想让她逃跑,泥泞地死死抓住了她的靴子,可猎物的求生欲望极强,“嗯......啊”她用尽一切力气想挣脱这只手,泪与汗与雨水交融在一起,嘴唇上的鲜血流了下来,血腥味充满了她整个口腔。她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鹿一样,在挣扎中度过自己最后的时光。
“她就在那,快点。”此时,他们已经离猎物只有两三米远了
森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挣脱出去,“啪”,黑暗的大地将她如标枪一样投了出去,而靴子却留在原地。她翻滚着摔下了悬崖,消失在黑暗的丛林中。
清晨6点
“长官,没有找到,我们要怎么交差”
“诺,这个”武士指着挂在一个已经压倒灌木上的血型牌,上面写着:“默默希雅.福莱斯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