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鬼!有缘再见咯!”
“嗯,再见啦!”
蔚蓝的苍空之下,坐在马车上、头发乱得像是鸟窝的商人挥舞着左手向飞鸢告别。
从那次神居下的告别开始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那天夜里,甘伯尔赶到之后没多久,猎人们也追了过来。他们急匆匆地推开神居的大门,看见了呆呆地坐在地上,手中抱着浓紫色玻璃瓶的小小女孩。
女孩的身上披着一件被单,偶尔能瞥见的肌肤满是伤痕。
通过与甘伯尔的交流,猎人们慢慢掌握了现状——原来,早在飞鸢与甘伯尔先生于小溪旁夜谈的那天,她就与其达成了一个略显荒诞的交易。
“商人先生,你现在很缺钱吧?看到了我手上这枚戒指吗?用它来做一个交易吧?”
在那场沐月浴光的夜谈中,飞鸢提出用她的玉戒作为筹码,换取一方能让花婆婆活命的良药。
然而,经过与商人的讨论,飞鸢最终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不足以为花婆婆延命。又或者,能够为花婆婆延命的良方,不是甘伯尔这种人可以轻易入手的物品。
不过,略加思索后,甘伯尔提出了一个另辟蹊径的提议:“虽然我搞不到救治那老太婆的特效药,但如果只是捕魂瓶,那我还是有法子入手的。”
于是,想不到更加合适方法的飞鸢,最终同意了这个提议,所以才有了神居里的那一幕发生。
只不过,花婆婆的病情恶化速度超乎飞鸢想象,一直没有见到商人露面的飞鸢满以为走投无路,甚至想过一把火烧了这破神居,一切重来拉倒。
好在,最后商人还是尽职尽责地赶到了。
听完这番解释,猫猫与伊芙琳小姐焦急地凑到飞鸢的身前,手忙脚乱地试着嘘寒问暖。而至于埃尔罗伊先生,他神情严肃地站在原地,紧紧盯着飞鸢怀里的那只玻璃瓶,嘴里喃喃道。
“……真的从死神手下抢人了啊……”
这之后,在猎人与商人们的帮助下,飞鸢妥善地安葬了花婆婆的遗体。
她原本想将花婆婆安葬在小木屋的附近,让婆婆与她最爱的花圃一起慢慢沉睡——如果是婆婆的话,一定会喜欢枕边放着几束鲜花吧?
不过,这个想法并没有最终得以实施。在商人的建议下,按照村子里面的传统,村民们死去之后都要经由那个参天杉树前往另一个世界,所以,最终,花婆婆的安息地还是选在了那棵杉树之下,与她曾经的亲朋好友一起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这一切都结束了,大山深处的闹剧就这么画上了一个不饱满的句点。
直到事件结束,飞鸢都未曾知晓所谓“神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唯一知道真相的花婆婆也已经去世了。
至于废村出生的商人甘伯尔,他一口咬定自己从小就在村外长大,对村内的习俗一概不知——不过谁相信呢?他明显知道些什么。只不过无论飞鸢怎么问他都不肯松口。
在为花婆婆守灵了三天之后,商人也是时候该重新启程去跑商了。
与初次见面相比,商人的精气神明显好了不少。其原因飞鸢也多少有点数——大概因为商人以“半鬼之戒”为噱头,将那枚玉戒卖给了帕鲁特镇上的一位富裕的收藏家,不仅换来了那只捕魂瓶,还从中大赚一笔,还清债务之后甚至添了辆崭新的马车,也难怪心情看起来如此之好了。
而山上再次逗留三天的猎人们,此时也该返回镇上了。押运土匪的斧头青年兰伯特重新返回了山上,他们的任务时间本来就已经超时,对于花婆婆又没有太多感情,留在山上纯粹是为了只是因为担心失去了婆婆的飞鸢,因此,也没有理由继续逗留下去了。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有人都要离开这座没有故事的山沟沟了。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飞鸢该怎么办呢?
她原本预想的是与婆婆一起留在山上,慢慢悠悠地过完大半辈子。不过现在看来,这确实是有点不太可能了。
在思索许久后,飞鸢认为,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剩下三条路了。
一条,是继续待在山上,靠着抓野兔挖野菜慢慢生活。不过这个未来对于现在只是个小女孩的飞鸢而言,多少还是有点超纲了。
光是一群土匪就差点要了她的命,这荒野求生能活多久实在不太好说。
第二条,是跟着商人一起离开,与他一起去满世界跑商,就像是某只喜欢吃苹果的贤狼那样。
但是,说实话,如果没有之前的一系列事件,飞鸢还是很乐意考虑这个选项的。可是,那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花婆婆的去世不能直接归因到商人的身上,他也绝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此,这条路线也被飞鸢否决了。
那么摆在飞鸢眼前的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跟着猎人们一起离开,去魔女小姐的母校入学,学习如何使用魔法——飞鸢再也不想看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死去了。
于是,下定决心之后,在距离神居一夜的三天后的今天,飞鸢同魔女小姐与猫猫站在一起,向着驶入森林深处的商人的马车挥手道别。
她的脖子上吊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背上背着一个不大的包囊,里面放着的都是那为数不多的行李。
她的身上还披着一件土黄色的披风,领子处用着一块生锈的发簪加以固定——这个发簪是在收拾遗物时飞鸢发现的。
回忆起花婆婆曾说过的“如果喜欢,就送给你吧”的话,在稍稍犹豫之后,飞鸢最终带上了它留作纪念。
于是,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飞鸢、伊芙琳、菲比、埃尔罗伊、兰伯特,五人站在山脚,披着御寒用的披风,背着赶路用的包囊,就这么向着帕鲁特镇的方向开始上路了。
“埃尔罗伊先生,我有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你说。”
“埃尔罗伊先生,你之前突然问我要不要来队里面当厨子,难道是因为……我和猫猫他们去摘野果的时候,你和偶然醒来的花婆婆有过交谈?难道是她拜托你们照顾我的?”
“……无可奉告。”
“啊!这个反应肯定是被我说中了!对不对!”
“无可奉告。”
在一片吵闹声中,高矮不一的五人排成一字,迎着东方初升的朝阳,出发了。
随着飞鸢的步伐,胸前那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轻轻摇曳,在朝阳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第一卷,飞鸢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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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作者想说的话:
历经二十四万字,第一卷也总算是顺顺利利地写完了。
首先当然要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大家的评论和间章的吐槽我都有看过,非常感谢各位的评论与支持!非常感谢!
在评论中,大家对一个问题提到过很多次,那就是节奏很慢。说实话,确实如此,作者本人也是有自觉的,剧情节奏拖得确实有些太长了。
事实上,按照大纲来讲,第一卷的故事会在十二章左右完结,然后开启下一卷的故事,但实际上怎么样大家也都看到了,作者非常狂暴地写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这当然是因为作者本人不够成熟,对剧情的把握还不够合理,一到长篇就开始东拉西扯,确实是板上钉钉的问题。但同时,会把剧情拖得这么长,或许也是因为我想要把花婆婆的故事认真讲完吧。
在最初的设定里,花婆婆只是一个用来引路的工具人,性格设定也只有“顽固的老年人”这一句话。不过,就像是老生常谈的那样,角色的行动逐渐脱离了我的管控,角色自己变得有血有肉了起来。到了二十二章,花婆婆与商人夜晚谈话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工具人,不再是能用一句话简单概括的角色,而是一个确确实实有着自己人生、有着自己想法的老人。
我当时也考虑过,到底有没有必要写那么多花婆婆的心理描写,是不是应该只用一句“虽然你说的很好,但是我不同意”就带过去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一个老奶奶唠哩唠叨的。
不过,我最后还是保留了那么一大堆的独白,可能也有些可惜自己写了那么多字,所以不想删除的意思(笑)。不过,更多的,我还是想把这个角色的内心讲出来,因为这确确实实是她会做的事情,如果她不说这些,不唠叨这些,那花婆婆就不再是花婆婆了。
不过这些也不是我写得这么拖沓的借口就是了,分明其他很多地方也可以精简,很多剧情可以考虑删去,但是因为笔力不足的原因没有进行修改,最后只能交出这份略有遗憾的答卷,确实有点可惜。
但不论如何,虽然节奏很拖沓,但至少我想讲的故事确实是圆满的讲完了。不知道看到这里的读者们有什么样的想法呢?能读得很开心我自然再高兴不过了。
至于第二卷,剧情我已经大概想好了,不过应该会稍微拖一段时间再继续更新,希望第二卷我能对这种拖沓的剧情节奏有些许改善吧。
那么,说了这么多,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最后再感谢读者们的支持,第一卷完结撒花啦✿✿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