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执事与过去之诗(其二)

作者:市子市子 更新时间:2025/3/29 16:45:39 字数:3718

清晨的光线并不刺眼,照在身上,感觉暖洋洋的,但芙斯最喜欢的阳光还是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天上从东边到西边,是渐变的蓝色,周围的一切也都是黑乎乎的,没人看得清楚,神秘,但清冷,似乎还有一丝不明原因的悲伤。

像今天早上如此明亮积极的光线,她也不排斥就是了。

拖沓从来都不是用来形容兰德一家的词语,芙斯还没来得及从变化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卡丽妲就已经站在了门口,她一听见埃德尔说芙斯醒来就匆匆往这里赶过来,她的身后身后站着几个仆人,手上拿着各种用于洗漱的器具,卡丽妲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仆人们说到,“没你们事了,你们先回去工作。”

或许没有从埃德尔口中听到发生在芙斯身上的神奇变化,卡丽妲显得有些慌乱与纠结。

反倒是芙斯先来了口,“夫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不难听出女孩子独特的细腻与尖锐,“您别听埃德尔添油加醋的描述,应该……只是小小的诅咒而已,解除了就没事了…”

但卡丽妲仅仅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在丈夫在外征战的十几年里,她能做的只有带好埃德尔,并期待着丈夫安全归来,对于诅咒与魔法,她一知半解,只知道那是伤人的,邪恶的,代表着死亡与不幸的强大力量,其他的,一无所知。

所以卡丽妲纠结,她手忙脚乱。

但是听见了芙斯用着沙哑的声音说着安慰自己的话,她怎么能不心疼?虽然着不是自己的骨肉,但在将近十五年的生活中,她早就把芙斯看做了自己家庭中的一份子,更不用提,芙斯的父母救了自己的丈夫——兰德一命。

明明自己家答应了,会好好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有谁曾想到,那可怖的诅咒竟然像鬣狗一般,偷偷摸摸的跟随在身后,在最不经意的一天,给予了沉重一击。

微胖的中年妇女眼眶有点红,走进了房间,想要走进抱抱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似乎是突然想到对方身中诅咒,往前试探的手指猛地缩回,伸展的双臂也停在了半空中。

“没事的夫人,我自己能处理好的。”,芙斯对着卡丽妲扯出了一丝微笑,“不用您亲自来的,没事的。”

卡丽妲叹了一口气,只能轻轻在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单出现了放射状的褶皱,她转头向着为首的女仆,问道:“卡洛塔,兰德他知道了吗?”

被称为卡洛塔的女仆回答道,“刚刚大少爷就已经通知了老爷了。”

卡洛塔约莫三十五六岁,黄棕色的头发被扎成干练的高马尾,发尾也刚刚及肩,颧骨微突,脸上的伤痕也显示着她的不一般,她没有穿着女仆装,反而穿着贴身的皮质护具,论其工作性质,她更像是贴身护卫,而不是女仆,只不过是兼职了整理家务和夫人的倾诉对象。

卡丽妲转过头,对着芙斯说,“芙斯,阿姨知道你不太舒服,但是没有办法,阿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顿了顿,舌头像是打了结,“不要难过,孩子……”

“卡洛塔,快点把老爷叫过来吧。”

“好的,夫人。”,话刚说完,卡洛塔便转身离开,临走还带上了门。

芙斯本来想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毕竟从她的心里,她还是不怎么想麻烦这一大家人的,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位外人,关系再好也总会有缝隙。

但是看着卡丽妲那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知道,无论怎么说,卡丽妲都是不会信的,还不如就顺着她,让她关心照顾一段时间,以后有的是时间报答他们。

想到这里,芙斯放松了全身的肌肉,软塌塌的深陷在鹅毛绒的大枕头之中,少女的睫毛挺拔而浓厚,在朝阳下,酒红的瞳仁仿佛红宝石一般闪亮,不似庄园中其他人的充满生机,带着淡淡的冷漠与惆怅,原先晓得有些优柔的脸在变成了女性以后,变得可爱又清纯,但是不乏高贵。

罢了,累了,休息一下吧,芙斯如此想到,眼皮慢慢的阖上,想是进入了梦乡。

卡丽妲伸出去,慢慢地摸到了芙斯的发梢,在一夜之间,她及肩的头发变长了许多,就像是酒红色的瀑布一般,从黄橙橙的枕头一路拖到床上。

卡丽妲一边埋怨着兰德的速度,一边抚摸着芙斯的头发,她细细的查看着头发,但看着看着,卡丽妲就突然抹起了眼泪。

芙斯的眼睛一下子便睁开了,表现得不像先前那般虚弱,“夫人,我没事的。”,芙斯说。

卡丽妲点点头,但是眼泪还是在流。

芙斯越是懂事,她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夫人,这与你们没关系,这可能就是命吧。”,芙斯往后靠了靠,找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您已经对我足够好了,没有你们,我可能早就死在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了。”

“您和兰德老爷给我我一条命,我不知道怎么报答。”

卡丽妲像是小女生一般,吸了吸鼻子,但是眼泪却依旧没有停下来,顺着她的脸颊一直流到了下巴,卡丽妲卷着头发的手指抽出,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另一边,埃德尔正焦躁地来回踱步,旁边的兰德比较冷静,但是烟斗还是随着他的焦躁拿起又放下,过了好一阵子,埃德尔似乎有些累了,最后还是坐在熄灭壁炉旁的单人沙发上,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托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芙斯的诅咒是怎么回事?”,年轻人最终还是耐不住性子,问出了这个问题。

芙斯是捡来的孩子,他知道,兰德家并不是孤儿院,是不会无缘无故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的,所以,埃德尔不难推断出,芙斯身上的秘密和父亲有着大关系。

“呼……”,兰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埃德尔,你……已经二十了对吧。”

“是的父亲。”

“你一直是我最器重的孩子,未来的公国,是会落在你的手上的,埃德尔。”,兰德的眼中闪烁着暗淡的光。

“我知道,您以前就和我说过好多次。”,埃德尔似乎泄了气,“所以呢父亲,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兰德拿起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高档烟草的烟雾十分浓郁,掩盖住了他的面孔。

兰德缓缓说出,“公国的建立和芙斯的秘密有关。”

芙斯的秘密,这几个字,兰德咬得很重,带着一种怒气与无奈。

“但如果这个秘密没有守住,公国也会因为芙斯灭亡。”

“这个秘密,谁都不能告诉,你的弟弟,你的盟友,你的仆人,还是你以后的妻子。”

“无论是清醒还是糊涂,都要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兰德像是变了一个人,少有的恢复了以前那种作为将军时的凶恶。

埃德尔有一些发愣,但还是凑近了一些,倾听着父亲口中所说的秘密。

“…………”

“…………”

没有理会埃德尔沉重的表情,也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埃德尔生来必须得承担这样的秘密,因为他是公爵之子,同时,他也是芙斯的哥哥。

在父子俩交流完秘密的时候,卡洛斯也刚好到了门口,请兰德去查看芙斯的诅咒。

片刻后,一行三人来到了芙斯的卧室门口

“噔噔噔”,精致的木门被敲击着。

“夫人,老爷来了,大少爷也一起来了。”卡洛塔在门外说到。

话音刚落,兰德和埃德尔便打开门进入了卧室,卡洛塔低头回避,在两位都进入房间后,关上了门。

芙斯靠在枕头上,脑袋侧向一边,已经睡着了,呼吸的声音均匀而轻微。

兰德对芙斯的变化有一点震惊,面前这个姑娘,无论是体态,外貌,甚至是骨相,都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兰德是经常与魔法与诅咒打交道的人,甚至可以说,他的前半辈子一直在和这种东西对抗,同时他清楚,诅咒这种东西就是下诅咒之人埋在被诅咒之人身体中的魔法刻印。

所谓魔法刻印,常常被用于短暂的改造,包括但不限于物质形态的改变,物质本身特质的转化,但正如刚刚所说的短暂而言,使用者需要向魔法刻印内注入魔力,才能激活它,激活以后还需要不断的注入稳定而持续的魔力,保持物质的状态,假如输入的魔力不够稳定,或者是不是按照规定的方式结束,后果轻则物体变得扭曲而古怪,重则发生内爆,关于魔法刻印牵连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刻在芙斯身上的刻印之所以被赐予了诅咒这个肮脏污秽的名字,就离不开这种刻印特殊的强制性。

它会不断汲取受诅咒者身上的魔力,强行维持住物体的改变程度,直到受咒者无法承受魔力的输出,发生诡异的扭曲或者爆炸,在极度恐慌和折磨中死去。

但哪怕是和魔法刻印如此熟悉的兰德,也没有见过如此的诅咒,一般的诅咒都是浮于表面,换言之,受咒者的改变都是在皮肤上和身体部分的改变,就像脑袋上突然长出硬角,或者是手臂突然变粗长出巨量的毛发,像是雪山上的雪怪一般。

魔法刻印的刻画并不轻松,刻画者需要在大脑内构思物体改变的过程和所需要维持的形态,细节越丰富,改变后物质的状态才会越稳定,同时还需要考虑物质的守恒,在构思中一个不小心,没有做到守恒,魔法刻印就没有办法运转。

这是魔法的“规则”,一切的基础。

但是芙斯身体的改变超出了他的认知,人体是如此的精妙,整个身体系统环环相扣,想要把一个男性变成一个女性,所需要的算力何其之大,骨骼,肌肉,各个器官都需要精准的构思,同时还要使它们完美的作用在一起。

兰德靠近了芙斯些许,带上了他以前工作时的单片眼镜,这样可以看得更仔细一些,“精度太高了……”,兰德喃喃自语,眼前的女孩脸蛋变得柔和而富有亲和力,但是又不失男身时的特点,足以称得上是美丽动人,身材匀称却又让人感觉柔柔弱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够把她吹倒在地上,皮肤雪白而柔嫩,只有肩膀处透出丝丝粉红,皮肤上的些许短短绒毛,等等如此,无不表现出诅咒者的精细。

“这种东西真的是诅咒吗?”,兰德只感觉浑身冒汗,匆匆忙忙取下了单片镜,任由它在胸口摇晃。

兰德突然感到恐惧,一方面为下咒者如此精妙的诅咒,另一方面则是担心芙斯,一般上说,魔法刻印改变的东西越多,所需要的魔力消耗越大。

似乎是因为恐惧诞生了烦躁,兰德的声音带上了些许不耐烦,“埃德尔,马上去拿几块松香来,然后让其他所有的仆人,你的母亲弟弟,能离这个房间多远有多远。”,他连头也不回,继续说道,“让卡洛塔现在进来。”

埃德尔看不清父亲的脸,他也有些许的紧张,一句话也没说,离开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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