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照原试图再度入睡,但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又翻来覆去了一小会儿之后放弃了。
不行,心里还是不安宁,睡不着。
自己虽然表面上说着不在意不在意了,但是内心的直觉一直在冷冷地告诉自己,这件事还远没结束。
刚刚的那个诡梦,可能就是自己直觉对自己的一个警告。
要不?还是?脑子里才刚刚出现这个念头,身体却已经行动起来了,拿起衣服钥匙手机风照原就出了门。
去公司看一眼,就当是凌晨出去散了个步。
如果直觉落空无非就是当了回晚上不睡觉的文艺青年,甚至还不会有人知道这丢人事迹。比这疯批多的事风照原也做过不少。
但如果灵验,那能挽回的可就远远不止这么点东西。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今晚是个满月,月色出奇地明亮。除了光线颜色稍微黯淡一点之外,跟白天没什么区别,路上的事物可以看个清清楚楚。
虽然月光明亮,但毕竟已是凌晨。除了风照原之外,两旁的街道罕有人踪。
没有人来人往的生气,走在路上的风照原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听说西方的那些神话故事中,满月的月光会激发出人的疯狂,什么狼人都是满月之夜会无法控制地变身,然后开始大开杀戒。
希望这只是中世纪欧洲的愚昧妄想。
就算是真的,这月光的魔力激发了自己半夜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出来兜圈也差不多是威力十足了,别再整出别的什么事情。
夜晚的凉月照在风照原身上,明明光线没有温度,他却像是感受到了寒冷似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加快步伐。
边走着风照原边在内心疯狂地吐槽自己,嘴上虽然嫌弃地不行,但就因为做了个噩梦放心不下,就这么晚跑出来,验证自己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
难不成真给白淼蒙对了,自己确实有点傲娇的特性?
不过自己是不是傲娇不重要,事不过三,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了!今晚过后管她白筱晓怎么样,我都一定不多管闲事了!
之前提到过,风照原所租的房子离鹰信公司很近,在他快走之下没多久就到了公司门口。鎏金的公司招牌孤零零地伫立在办公楼的门口。
此时已经是半夜。虽然鹰信是互联网公司,但也没达到两三点钟还灯火通明大家一起加班的程度——真要这么卷,估计没一个月员工就跑路一半猝死一半,
与白天的喧哗中热热闹闹的公司不同,深夜的此处只有静谧。甚至由于季节的原因,连隐约的虫鸣都听不到。
周围静到了极点,风照原鞋子踩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都在整个楼道中回响。
风照原去试探了一下,公司办公楼的大门都已经被保安锁上。又抬头望了望窗户,黑漆漆一片,没有任何人还待在里面的迹象。
我就说嘛,哪那么容易碰上事。风照原这才放下心来,哼着小曲儿开始慢悠悠地往回走,脚步都比之前来的时候要放松许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迈着步,悠闲极了。
说不定肖碧莲那个家伙某种意义上还真没说错,白筱晓毕竟是大小姐,心思手段怎么着也比自己一个半宅男强多了。
说不定自己在这操心,想这想那的时候,白筱晓已经以雷霆手段迅速把一切问题都摆平。
说不定自己明天到公司时,白筱晓会告诉自己,内鬼已经抓出来了,合作继续展开,自己从此抱上白大小姐的大腿——当然是工作意义上的——,一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夜晚时分,一个行踪诡异的男人,从一个著名公司的门前鬼鬼祟祟地出来,还哼着欢乐的小曲一脸傻乐的模样。
怎么看怎么奇怪,要是还有路人的话保不准会打电话举报这里有个可疑人士、
风照原倒是无所谓,只要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随便别人怎么看自己都没问题。
就说嘛,自己的直觉要是真能百发百中,还窝在这里当个这么小小的社畜干嘛,早就出去算命扬名立万啦!
至于那个怪梦,屑系统肯定是太久没有出场,看着自己快快乐乐地过着社畜生活不去推进任务进度,心生不爽,还跑到自己梦里来刷存在感来了。
就这么一路往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风照原来到了出公司周围不远的一座大桥上。
风照原认识这座桥。它历史相当悠久了,是最早一批拱桥。桥的年龄可能比风照原大了个五六十岁吧。
不过质量倒是很好,和后面才建起来的几座外表好看但经常出事的豆腐渣桥梁形成鲜明的反差。
这座城市虽然繁华,但并不像江南水乡一样水系发达,很多时候甚至要靠其他区域支援用水才不会陷入缺水的危机。
因此说是说大桥,桥底下流淌的却并不是波涛汹涌的大江,充其量只能算一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河流。
自己小时念书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过来游过泳,身上还没带任何的救生装备。现在每次回想都会后怕。
还好一共就游了几次就没再来过,自己也还比较命大。不然生命后面这些勉强也算得上精彩的故事就都无从提起了。
这一块的风貌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城市中显得相当格格不入,很多建筑还保持着风照原记忆中的样子,只是逐渐斑驳,落满了时间的痕迹。
风照原正回味往昔时,突然发现了一个近日慢慢熟悉起来的,但是又好像不太应该存在于此的身影:“诶?白筱晓?”
白筱晓就这么默然站在桥的栏杆边,注视着下方静静流淌的河流。这次身旁没有任何人跟随。
风照原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桥下的河水在月光下无声地奔涌,像鱼鳞一样翻出无数细碎的白光。
她还是穿着之前那一身白色连衣裙,但此时给风照原的感觉不是之前的那种娴静文雅,而是一种淡淡的孤寂。
微风轻轻地吹起她的裙角,露出了白皙精致的小腿。孤独站立的影子被月光在身后拉长,更显得她一人孑然。
像一件单独摆在展馆中心的艺术品一样,美丽,且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