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廊一路走向房间深处,房间的亮度因为地板上的光源变得稍微明亮了。越是明亮,越是能体现走廊的简洁与单调。
渐渐靠近那个所谓竖立的物体,他发现又是熟悉的“讲台”。理所当然的,讲台上又放着一本相同的纸质书。不同的是,这次的书包装十分精美,没有风沙的磨损;而且崭新如初,一点都没有岁月的痕迹,像是刚刚为他准备的。内容极其简单,翻开封面后,一共只有一面也就是两页,充其量只是一个有封皮的纸。第一页写着:
“当你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做好准备踏上找回自我的旅途了。接下来在‘蔚蓝海岸’里,你将会经历三项考验。每当通过考验后,你就会看到一段投影。这段投影场景是否你曾经经历过,真实性究竟如何,交给你自己去判断,我知道这是你最擅长的。升降机在后面,踏上就会启动前往考验所在地,考验会正式开始。在考验结束的时候,你会得知真相。”
而第二页则是更加简单的寥寥数语:
“考验并不是想置你于死地。这本书的封底有一个按钮,如果你想停止或者退出,就随时按下按钮。但是,一旦按下了按钮,这场考验也会随之结束,希望你做好准备。”
“讲台”后有一块稍微凹陷的正方形地面,和周围的地板有微小的区别,想必这就是书中所提到的升降机了。
“设置考验?‘他’为什么要做‘找回自我’的事情呢?而且,既然给了我‘随时按下按钮’的退路,那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呢?”读完文字后,他马上注意到了这其中的矛盾点。
“你的意思是‘他’的态度太模棱两可吗?”
“没错。似乎这场考验的成功与否,都是‘他’可以接受的结果。”
“那也许就是‘他’的目的本身。所以,‘他’也希望你能安然无恙。”
“既然如此,那我更搞不懂设置考验的意义何在了。”
“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你能确定‘他’的用意是好的吧?”Alice避开了他关于考验意义的话题,开始询问考验的用意。
“这也是实话。如果他有所图谋,完全没有必要费心思把我引进‘金字塔’里。在流沙的位置,他就可以把我困住置我于死地。”
“嗯嗯,我也相信‘他’的用意是积极的。话说,你有注意到‘他’是怎样称呼这里的吗?”Alice注意到他还在用‘金字塔’这个称呼,提醒他有所不同。
“‘蔚蓝海岸’,真是个奇妙的称呼。这里不仅处于沙漠深处,而且四周风沙肆虐,连房间内部装饰都很难看到海岸的元素,到底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呢?”他轻轻笑了笑,笑中只有疑惑与感叹,并没有嘲笑和戏谑的意味,“那我也用这个充满个性的奇妙称呼吧。”
他翻到下一页,果然有一个红色的、小小的圆形按钮,和一只手掌差不多大。拿上了所谓的紧急按钮,他没有犹豫地走上了升降梯。他知道这意味着考验的开始。站稳三秒过后,升降梯缓缓地朝着‘蔚蓝海岸’的上层升去。
升降梯在缓缓上升中。他原本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再回想书中的话语,但Alice的问题打断了他的思考。
“你对即将遇到的考验感到恐惧吗?”Alice传递出平和温柔的情绪。
“并没有。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好奇。我很想看看,‘他’设下的考验是怎样的,能不能达成‘他’预期的目的?”很明显,他已经设身处地的在思考‘他’的想法了。
“你不担心‘他’的真实性吗?”
“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怀疑的理由了,只是我还是想明白设下考验的原因。我相信性格不变说,一个人原本的性格无论在怎样的媒介环境的影响下,本质是不变的。就算产生变化,也是细枝末节发生变化,不会影响到本质。比如一个人原本就内向,即便强行带他去参加多少次社交活动,多次训练他与人对话交流的方式方法,他也感到无从适应。可能在训练过程中,他会逐步提高对社交的适应能力、对话题的认知能力等等。但本质上,这个人的性格没有发生质变。”
“也就是说,你充分相信‘他’的做法是有目的性的。毕竟你认为自己推理和分析能力很强,且是个处理事情都具有目的性的人嘛。”
“对。就算往坏处想,‘我’设下考验是在对自己进行某种惩罚,那我也不认为 ‘他’设下这些挑战毫无目的且单纯是为了取乐,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么,这样一来也说得通了。”Alice的情绪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复杂变化。
“说得通?Alice你指的是什么?”他立即反应过来,Alice的这些提问是针对‘他’和自己的。能问出这些问题,Alice很可能对“他”与他之间的关系产生了自我思考。而就在他给出了答案后,Alice确信了思考出来的结论。
Alice并未踌躇,“有关考验的事情。这些事情和我本身的职责和‘设定’有关,我没办法全部告诉你。等你通过考验后,情况会有所变化的。”
他沉默了。其实他毫无犹豫参加考验的原因之一,也是想通过考验结果了解Alice的完整身世。书中既然提到揭示真相,那有可能也包括Alice的真相。他想到,Alice之所以问出这些问题,想必是在某个时刻得知了它自己的“规则底线”。但这并不能减少分毫他对Alice的信任。
“没关系,我相信你。无论为了自己还是你,我都会尽力通过考验的。”
“谢谢你能理解我。我也希望考验本身是有意义的,所以,考验要加油哦。”Alice的情绪舒缓了许多,用比较积极的情绪回应着他。
升降梯的位置逐渐升的很高。在高处,他通过入口处的大门看到外面景色产生了变化,风沙的肆虐程度变得更严重。正处于黄昏时分,门外的沙已经被染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暗红色,而本就因沙暴而残乱的景象变得更加可怖。
“时间”所剩并不多了,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也许是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