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的声音从身旁划过。
「呜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在意识到那名女子用剑向我挥砍后,我迅速地闪躲避开了。封印在剑鞘之中的剑,在视觉里留下一道蓝色的残影。
那人在空挥之后沉默片刻,露出一丝微笑。
「居然会躲开,出乎意料了,比想象的还要谨慎嘛…不过你也还是要死的。」
她的声音逐渐严肃起来,说着让人害怕的话。
确实,以我现在的状态,应该是不会受到物理伤害才对。
但那个人的样子,似乎掌握了很多我所不知道的情报。
「冷静!等等…我想起来了,你是米拉小姐吧,为什么要杀我啊?」
在当时我差点要被野猪撞到,然后被她拉了一把。
没有错,尽管那只是一面之缘,但我也绝对不会认错,她会做这种事情肯定会有什么理由才对。
「人类的命运,技术的奇点,生命的意义…所有问题的答案,就是我要杀掉你的理由!」
随着最后一声的落下,米拉小姐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和频繁。
就算以我现在的灵活性,加上用障碍物作为掩护,应对起来都开始有点吃力了。
「…根本就意义不明嘛!米拉小姐无论如何都要杀我吗!」
「嗯,我全部的努力都是为了杀掉你而存在的,全部的等待都是为了现在,就在这里,以手中这把『诺顿克』,将你斩杀~」
「我已经知道你很想杀我啦,所以到底为什么?」
不行啊,这人根本就不讲人话。
但就算是想也没有用,既然能来到这种地方了,应该会找到什么东西才对……
「死的方式,这样说你能理解吧。要扼杀世界之外的存在,普通的方法是不行的,没有这把『诺顿克』是做不到的。」
诺顿克…Nothung,也就是格拉墨(Gramr)的另一个名字吧?在各种传说里都非常有名气的剑。
但这人脑子不太正常的样子,她说的话我有相信的必要吗?
「什么嘛,厉害的剑什么的,只要砍不中就没有意义……」
我像刚才那样躲避了米拉小姐的挥剑,那把就砸在了地面上。
但是撞击声微妙的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咔咔咔”的声音响起。
「冰裂——绝冻之牙!」
「诶?」
以击打的位置为中心,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然后两道巨大的冰锥从地面隆起,向我刺过来。
我下意识地再次躲开。
但是我现在就像幽灵一样,可以穿过物体,在躲开之后就想起来了。
「死吧。」
「噫?!」
然后一道蓝色的剑影就从我的身体穿过。
☆
「白昼,你知道这题要怎么做吗?」
「嗯?」
会对我用这个称呼的人,在这个班级里就只有一个。
每到下课就会缠着我不放的家伙,拿着刚改完的月考测验卷走了过来。
「这个第12题,为什么海平面会下降呢?」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排水量是木船和石头的总重量,把石头扔下去之后,会沉到底下,受到的浮力变小了,排水量就变少了,水平面就会上升。」
「哇哇,完全听不懂,这就是那个…Agito原理吗?」
「是Archimedes原理啦!真是的,你问我有什么意义吗,反正我教你做题的时候你也听不懂。」
「哼哼~做题只是一方面,我只是在想,如果把地面上的石头都扔进海里,也许就能解决海平面上升的危机了!」
「那是不可能的啊!毕竟…」
唉,真是个笨蛋呢,跟她呆在一起就没有浪费时间之外的意义了。
但尽管是这种笨蛋,也总是能保持乐观,拥有合群的性格,还会去思考世界面临的环境危机。
也许,对当代的年轻人来说,需要的反而是像她这样的人呢。
大家都很善良,享受着流行的事物,有着共通的美好价值观,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吧~
「啊啊,世界上最过分的人有两种哦!一种是说话说一半的人。」
另外一种就是,既虚伪又没有追求,从来就只想着取悦自己,最后在未来的某天成为社会蛀虫的我吧。
☆
「…咕啊。」
那是什么?我好像看到了走马灯一样的影像……
而且,全身都被灼烧着,虽然说法有点不合适,但确实有这种实质性的感觉。
好累啊…好痛苦。
我是来做什么的?
把葛蕾特带回这个世界,凭我这种家伙真能做到吗?
倒不如说…没有我的话,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吧。
毕竟世界上充满了善良的人,厉害的人,充满进取心的年轻人,我却无法变得和那些人一样,还不如早点死了比较好。
这种想法,这样不对劲…
但就算能意识到,脑子里也还是充斥着黑暗的想法。
「啊,啊啊,呃啊啊……」
让我想起了冬天的早晨。
无比庞大的黑暗,如同重重的棉被一样压迫着我。
「嗯~还远远不够吗?那就再来几下好了。」
「不要…那把剑好可怕,已经不行了……」
如果现在的我还有身体的话,也许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没救了,会死在这里。
无能为力的绝望,以及贯穿全身的恐惧感,支配着我。
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搞不懂,莫名其妙的死掉。
对于神来说,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吗,大部分人耗尽一生,也改变不了任何事物。
太可悲了,所以我才想成为神啊……
“嘶拉”
用着最后的力量,我勉强躲过了那道再度袭来的剑影。
然后我注意到面前的,漆黑色的门,就像是和墙壁融为了一体。
如果地狱之门真的存在,也会这样的不起眼吗。
无论如何,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能支撑我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我自己而已。
我用着最后挤出来的力气,穿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多拖一点时间就好了,虽然只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但在房间里面,有个银色头发的少女,安详地躺在一张床上。
是吗,葛蕾特…找到了啊。
她的身体,在两个世界里同时存在着吗?
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堆放在她附近的杂乱纸张,还有桌子上一些瓶瓶罐罐的物品,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有探究的好奇心了。
据说只要等个几十天就能醒过来,所以要带出去。
而要把她带出去的话,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抱歉,让我再附身一次吧…降神。」
我伸出看不见的手,用直觉上认为自己的手所在的位置,触碰葛蕾特的肩膀。
随即,世界变得天旋地转。
但是还没有到让人昏厥的程度。
“咕噜咕噜”
奇怪的声音,就在我的脑中直接响起一样。
也许是疲劳的缘故吧,跟之前附身的感觉不太一样。
很快,我就再次得到了身体的触感。
而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周遭的光线非常明亮。
我也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躺着。
「什么啊…这里是,我的房间吗?」
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穿越回原来的世界了吗?
在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呆在空无一人的卧室里面,趴在书桌上面。
不对劲,而且整个人还是很累,并不是睡觉太久导致的,绝对有其他的原因。
是嘛…我被那把剑砍中过一次啊,我还能分明地想起当时的痛苦。
但现在也不是休息的时候了。
可恶,好累。
房间的门是打开的,我尽力地保持着平衡,走到了外面。
好奇怪,有什么不对劲。
明明这是家里的走廊,却有种陌生感……
「杂物室…门为什么是开着的?」
灯也开着。
真奇怪,明明门上装了电子密码锁,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知道密码。
无论是和我的生日、兴趣、所有的个人信息、人际关系,都完全任何没有关系的密码,不存在被任何人破解的可能性。
门也没有被强行打开的痕迹,因此也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
推开门进去,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女穿着我的睡衣,手里捧着厚重的书,神情看上去十分严肃。

「葛蕾特?」
仔细想想,在她最开始来到我家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对这个房间的兴趣,只是我没有太过在意。
糟糕啊,在这种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早点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