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被撕裂成无数的碎片那样,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着。
死了,会死掉吗……
好像又还没有。
我咬咬牙,再度把眼睛睁开,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我试图寻找一些线索,以理解现在的处境
附近是两张红色的木制沙发,呈L型拼凑在一起,上面布满了刀具的刻痕,显露出木材本身的颜色。
沙发的材料变了。
远处还有一个显眼的鱼缸,里面的装置冒着气泡,灯管发出瘆人的白光,金鱼在假水草附近游动,眼神看上去十分僵硬。
对于这个鱼缸,我还是挺有印象的,多少能推断出一些事情。
这里并非是我现在的家,但也确实是我的家。
是在搬到现在的家之前,妈妈曾经的客户提供的暂居之处,我几乎在这所房子里度过了一整个小学阶段。
我所在的位置、空间发生了改变…
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自己的位置会莫名其妙改变什么的……好痛。
好像要抑制我过多的思考一样,脑袋隐隐地作痛,又或者是作为自我保护的警示。
在回忆起过去的事情之后,环境的陌生感就逐渐消散了,毕竟环境和布局都和记忆中没什么两样。
比如说沙发上的划痕,全都是我自己用剪刀刻出来的,也就是放在桌上那个黑色把手的剪刀。
所以是什么情况…我应该要附身在葛蕾特的身上才对,现在又怎么了?
毫无头绪的我,跑到家里的洗手间,打算用里面的镜子确认一下。
(观察)
虽然洗手台和镜子的高度也和印象里没有两样,但是镜子里面的倒影却很奇怪。
作为区分的重要依据,我的“发色”毫无疑问是自己的发色,脸型也是自己的脸型。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奇怪,是因为我的视野变低了,大概就是附身到葛蕾特身上的感觉,但又没有附身。
是我变矮了吗?为什么?
因为想不到理由,手机的位置也没有头绪,我打算出门找找线索。
但是在那之前,我听到了门口附近有钥匙扣的响声。
“现在外面真冷啊,天气又开始降温了……”
推开门的,是一个发型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的妈妈。
“妈咪,我发现了很厉害的东西!”
正当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时候,我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咦…?”
“没错,妈咪你看,只要用剪刀在上面这样,就会有很深的划痕了…”
我拿起桌上的剪刀,朝沙发剪了过去。
“你搞搞搞…搞什么鬼!”
完美的艺术品、艺术天才、木雕大师,一大堆类似的想法充斥着我的脑海。
“这样很好看吧,比原来好看多了…”
几乎无法思考,这样的话语就从我的口中说出。
然后我的左脸就被非常用力地扇了一下,痛感非常的真实。
被吓了一大跳,剪刀也掉在沙发上。
“你搞什么,为什么要把家里的沙发划坏?”
“没有坏,它还能坐啊!”
“你马上去和李阿姨道歉,她以后还要回来这里住的。”
一边说着,妈妈就拿起了手机,似乎在翻找着通讯录。
李阿姨就是,她的那个朋友,住宅主人的名字。
糟糕,在这里道歉会比较好吧……
“你才要道歉呢!”
然后我的身体就毫不迟疑地作出了行动,把妈妈的手机一拳打飞出去,掉在地上。
“昼梦?”
“那本来只是普通的沙发,但是被我升华成艺术品了!”
“哪来的艺术品,你又不是艺术家…”
“我不是艺术家明明都是你的错!我那么有天赋!
“你哪来的天赋?
“大把的天赋!我都说过自己想学艺术,妈咪也说以后会给我买,但是到现在都不给我买!”
“要买那些什么石料和木料,家里哪有地方放…”
“够了!问都没有问过我,我当然知道没地方放!每次我让你给我买,你都说以后!那我刻在沙发上你又有意见!还要我道歉!你就是想逼死我!”
名为“暴怒”的感情,像是要吞噬一切那样喷薄而出。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我知道了!我说的话都是没用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是这个意思吧!”
“不是这种问题,你还是小孩子,你身上的钱都是我花的…”
“你就抱着那点钱吃到撑死吧,和那些金鱼一样!”
趁着妈妈弯下腰捡手机的空挡,我抓起鞋柜旁的滑板,打开大门就往楼下冲去。
“喂,你去哪里…”
手里拿着重物,每一步跳下两格楼梯,毕竟是没有安装电梯的旧房子,妈妈绝对追不上我的。
室内冰凉的空气,真舒爽啊,有多久没有这么舒爽过了呢。
和前面吵架的内容不一样,最后的那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
好帅啊,我居然还能说出那么帅的话啊,居然还能这么直接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啊。
就让我享受一会吧,这种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奇妙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