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山顶上,不能俯视山下城市的美景,而是得盯着面前的老头,听着他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话,而且还是一些玄之又玄骗小孩都不会相信的问题,实在叫人崩溃。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恶魔,恶魔穷凶极恶,见人就杀,所到之地都是死尸与血海,那时天地昏暗,人们惶惶不能度日……”
“于望!”
课堂上,老师正在讲课,看见讲台下竟然有一个发呆的学生,愤愤的喊道。
于望正想着下午放学后要经历的事情,被声音吓了一跳,立马站了起来,答道:
“到!”
这不说话还不要紧,这一说话全班都笑了。
于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不是上课提问问题,只是讲台上的老师提示一下讲台下处于不适宜状态的他。
脸上有种不好的感觉,随着窗外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的太阳阳光,变得有些微红。
“走,打球去!”
“不了,我还得早点回家。”
放学了,爱打篮球的同学向于望发出了邀请,和以往一样,于望无奈的表示得早点回家。
同班的女同学夏兰走在旁边,看见这一幕,笑着说道:“怎么,你那么听你爷爷的话?”
于望叹了口气,说道:“唉,没办法啊,谁叫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不听他的听谁的。”
的确是唯一的亲人,一年前于望的父亲发生了车祸,撒手走了,他的亲人也就只剩下他爷爷,其实也不是他想听他爷爷的话,只是和一个老头相依为命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听。
“真是一个可悲的人生。”
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看着周围或谈着或笑着一起回去的人,于望叹了一句,长长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翻上了车座,踩动了起来……
隐龙市北面有一座小山,于望家就在山脚下,回到了家,于望扔下了车,拿出手机看了时间,就惊恐的拼命往山上跑。
山顶上,一个老头拿着一个手表,一身蓝色道士服,前太极后八卦,头上还有一顶小蓝帽,最关键的是他还留有一束长长的白胡子。这年头,这装束,简直就不像一个正常人!只见他盯着手表,一字一字的喊道: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迟到!做两百个俯卧撑!”
于望气喘吁吁的跑到山顶上,苦着脸说道:“爷爷,不带这么坑人的,今天堵车!”
“堵你个大头!你骑的是自行车!快做!”
老头拿着一条直尺狠狠打在了于望的脑袋上。
于望捂着脑袋,解释说道:“爷爷,我真的没骗你,今天真的堵车了,大路堵,旁边的人行道也堵啊!”
“让你再说!”老头举着直尺又要打下来,于望只好苦着脸不情愿的蹲下来。
可悲的人生莫过如此,放学就得拼命的赶时间回家爬上山顶,最后还得做俯卧撑。两百个一般人可是做不了,幸好于望被训练多了,体质也比一般人好,不过两百个下来,他的两只手已经几乎要废了。
坐在地上,于望感受着双手的痛疼,脸上不觉的露出痛苦的表情。
“坐好!”老头看见他坐姿不正立即喊道。
“是!”于望立即挺直身板。
老头继续说着一天一天重复的话,在他眼里从来不会厌烦: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恶魔,恶魔生性残暴,见人就杀,杀人就是他最大的乐趣……”
苍天啊,谁能救救我啊!
于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崩溃到了极点,说的人可以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随便你怎么说,可是你面前有一个人啊!你能不能在意一下听的人的感受,特别我还是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骚年啊!
别人都是趁着放学的时间去玩,打打球,约约女同学,而我却天天要来听你这个老头说什么鸟都不理的话!
于望不禁感慨一年前的自己,那时多好啊!
一年前,他的爸爸还没有遭遇车祸,老头对他没有什么要求,有要求也被他爸拦下了,可是当他爸去世后,一切都变了过来。
“以后每天你都得给我上山来!”
“不去!”当时于望极力反抗。
“不去也得给我去!”说着老头就拿着一个直尺追着于望,就要打来。
于望一个机灵,躲啊!绕着院子一直跑!
老头追着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停了下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不去!你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
说完,转身向后进入屋子,狠狠的把大门啪的一声给关了。
最后于望不得不认输,沮丧的说道:“为什么以前我不用?”
老头毫不犹豫的说道:“那是因为以前有你爸在!”
或许就是因为有“你爸”这个词在,压在于望的心里,以后的每天他不得不往山上跑,听着老头说一些重复得不能再重复的话,练一些什么鸟用都没有的东西。
于望厌倦的看了一眼老头,斜着眼睛看向了一眼旁边正在震动的手机,手慢慢伸了过去。
“啪!”
老头一个直尺打下来:“给我老实点!”
于望看着自己被打得通红的手心痛不已,苍天啊,快点救救我啊!我不想再听了!
而老头根本不在意于望的心情,一张嘴依旧叽里呱啦停不下来:
“为了拯救人类,以免这个世界被恶魔毁灭,这个世界的人类修炼者,也就是传说中的神术师,全部聚集在一起,共同对抗恶魔。”
“为了对抗恶魔,神术师们汇聚所有的力量,一个个纷纷跳入熔炉,牺牲自己的生命铸造出一个神器————圣剑!拥有了圣剑之后,神术师才拥有了与恶魔一战的能力。那一战,由最后五位最强大的神术师操控着圣剑,与恶魔大战三天三夜,最终才将恶魔封印了下来…………”
讲到末尾处,老头不禁泪眼婆娑,激愤不已,没听过的人还真会被他弄得潸然泪下,不过对于一个天天见到他如此的人,心里大概只会有着这样的呐喊:装啊!你继续装啊!
不过于望也知道自己不用再坐着听废话了,故事讲完了,也该做其他事情了。
老头有模有样的擦干了眼角,扔给了于望一根棍子。
没错,于望每天的任务就是除了听废话外,就是练棍!练起来就跟公园里的老头老太练的太极剑一样,一伸,一抬,一刺,一收,说多了都是泪,不想练还得练。
当然如果要是让于望在听废话和练棍这两个里面选一个的话,于望肯定会选择练棍,毕竟如果是听废话的话,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腿都会麻,更别说有多么无聊了,有些话听多了也是会想吐的。
拿起棍来,于望做得有模有样,毕竟练有一年的时间了,再复杂的动作,也练熟了。老头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一边看着一边满意的点点头。
或许是他刚才说话太多渴了,说道:“去!去井里帮我打瓢水来!”
能停下,于望高兴都来不及,赶忙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跑去。
井在大树旁边两米处,说是井其实准确的说也就是一滩积水,周围拿砖头切了个圆也就成个井了,事实上这井深度都不到半米,水清澈,从水面就可以看到水底,底下是硬梆梆的石头,建立在这到处都是石头的山顶上,你看旁边的那棵树都贫瘠成什么样子了?于望一直想不通这地方怎么会有水呢,即使有泉也不该在山顶上冒啊?
不过这井水确实非常的清凉,也不知道哪里有的能耐,夏天喝一口下去肺腑都是凉爽的,这感觉比喝冰水还好,但凡上火,来这井喝上一口,保证什么火都能一去无踪。
于望八岁那年夏天忍不住,就跳到井里泡身子,那感觉,直到今天还有回味,不过那一次不幸的被他爷爷发现,直接拖他出井口,按在地上,一根直尺就把他屁股打个稀巴烂,直到他爸来,老头才停下手,弄得于望之后再也不敢舍身泡井,都诞生了心理阴影,直到现在他一旦看到有小孩被人打屁股,他屁股都是疼的。
井口有一个葫芦瓢,在这个都是塑料的年代,只有老头还喜欢用这种天然的东西,这瓢子在于望的印象里,已经有好多年了,他记得他在井里泡澡的那年,他还拿瓢子舀水往头上淋,可是这瓢子却不知为什么直到如今还是那样的光亮如新。
于望舀起了一瓢水,走向老头,老头接过,和以往喝水时一样,像是品酒似的,慢慢的放到嘴前,轻轻的抿下一小口到嘴里,喝水都这阵势,不得不说让于望看一次鄙夷一次。
不知为什么,老头忽然张大了眼睛,只见他赶紧咽下了那一口水,急忙的再把瓢子往嘴里送,不复以往的那副老模老样的斯文。
这一口水入嘴,他的眼睛瞪得更大,简直要凸出来一样,同时他抓着瓢子的手一松,瓢子啪的一声掉落下地。
只见老头带着一副惊恐的表情喃语道:“完了完了!又是那个味道!”
“什么完了,这水难道还会有其他味道?”于望不知道老头在说什么,捡起地面的瓢子,发现这个已用多年的东西,竟然没摔烂,在他的认为里应该是很脆弱才是。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
老头痛苦的哀嚎一声,抬头看向了于望,眼睛盯着于望说道:“抱歉了小望,现在爷爷也只有那个办法了。”
于望只当老头在发疯,无解的耸了一下肩。
老头站了起来,抓住于望的手,就往井口跑。
“爷爷,怎么了!”于望差点摔倒,问道。
老头只顾着跑没有回头,冷冷的声音就如他的脸:“恶魔就要复活了。”
“什么?恶魔?”于望张大了眼睛,十分疑惑。
“没错,就是我跟你所说的恶魔。”
“那不是骗人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