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魔物的尸体,利末和爱洛绮丝来到平地中央的简陋木屋。
“看样子,所谓的国王就在这里了,恐怕这场森林的骚乱就是它引起的。解决掉它,事件就结束了。”爱洛绮丝说道,缓缓打开木屋的门。
屋外的光线照进屋内,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人抱着一只号角蜷缩在床上。
“你就是那个什么国王吗?”利末说话的同时拿起剑向年轻人砍过去。
“不,不,我是无辜的!”年轻人遮住刺眼的阳光,急忙辩解道。
“无辜的?糟糕了,已经砍下去了啊。”
利末及时将剑收起。年轻人因为肩膀被剑砍伤而痛苦的呻吟。
“你……欸……”
爱洛绮丝打开利末的行李袋,从里面找到恢复药水,然后滴在年轻人受伤的肩上。伤口渐渐愈合起来。
“还好及时将剑收住了,保住一条命真是太好了,要好好感谢我呀,”利末说,“话说无辜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讲起了自己半年前的不幸遭遇——
“我是凯加村的村民,工作是到森林里采集食物。
“在我刚被困在这里的那天,我和我可怜的妹妹告别,到森林里采集食物,当时我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和她见面。
“我来到森林里,不知不觉地走到森林的深处,在那里有一片空旷的地方,是个狩猎动物的好去处。
“那天,在我接近那片空地的时候,听到异样吵杂的声音,我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悄悄地靠了过去。
“蘑菇怪成群聚集在那儿,说要在这片森林里建立蘑菇王国,可是每个蘑菇怪都想自己当国王,谁也不肯退让,然后自相残杀起来。长时间争执无果后,它们决定通过举办‘某种仪式’来挑选出国王。
“‘要举行什么仪式好呢?’
‘举行‘与自然融为一体的仪式!’
“‘凭什么听你的!’
“‘因为我这个仪式的历史有一万年之久!’
“‘一万年!我居然不知道。’
“‘我也从没听说过。’
“‘肯定是你刚编出来的。’
“‘我有文献,还有证物!’
“‘我看不懂这些东西,应该请蘑菇专家来看看。’
“‘专家怎么说?’
“‘专家说大概率是真的,不过也可能是假的。’
“‘居然是真的吗?’
“‘那就按照你的仪式来挑选出国王吧。’
“‘毕竟有一万年历史。’
“蘑菇怪们所说的仪式很简单,就是由它们去扮演森林里的其它动物、植物,乃至没生命的物体,谁扮演的最像,谁就是国王。
“本来我想离开那里,可是却意外地被一只蘑菇怪发现了。它们立即迅速向我蹦来,将我彻底围住。
“我从他们的举动中看出,它们没有敌视我的意思,而每次我想要说话或移动四肢的时候,它们都会爆发出欢呼声。

“‘好像,真的好像。’
“‘它绝对是模仿的最像的那个。’
“‘我知道,它模仿的是一个叫做人的物种!’
“‘我们的国王诞生了!’
“蘑菇怪们自说自话地拜倒在我的面前,将我奉为国王。它们派出士兵来护佑我,让我寸步不能离开它们。无奈,我只好干各种事情来打发时间,寻找逃走的机会。
“有一天,几只戮豹来袭击它们的王国,蘑菇怪们拼死抵抗,但伤亡惨重。有一只蘑菇怪不慎碰到了我用木材取的火焰,烧着了身体。它惨叫着向屋外冲出去。那团会尖叫又会移动的火焰将戮豹吓跑了,因此蘑菇王国得以存活,尽管它自己也成了灰烬。
“自那以后,蘑菇怪们更加狂热地崇拜我,说全靠我取的火焰救了它们,但被它们折磨的精疲力竭的我只想快点回家。
“蘑菇怪为了不让我对当国王感到厌倦,就收集了各种各样的东西讨我开心。某天,一只蘑菇怪得到了一个奇怪的号角,然后它就把号角当作贡品献给我。
“这个号角做工非常精致,上面镶嵌着六颗宝石,还有奇特的花纹,这是需要魔力才能吹响的号角。当天晚上,我命令蘑菇怪们试着吹一下那只号角。它们吹响了它,号角发出清脆高昂的声音。
“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那只号角竟然是可以吸引魔物,控制魔物的号角。在吹响号角之后的几天,森林里魔物都被号角的声音吸引过来。我察觉到这件事后,就决定不再去碰这只号角。
“蘑菇怪们也发觉了此事,它们虽然在名义上让我保管这个号角,但却会从我手中擅自夺走它。
“我曾经有两次想要带着号角逃走,但是都失败了。一次被蘑菇怪抓住,一次被魔物堵住了去路。
“它们,这群蘑菇怪,其实根本不听我的命令,也不把我视作国王,它们只是想要个国王形象,让王国的游戏看起来更真实。它们会遵守那些它们觉得有趣的命令,但会无视掉那些不符合它们想法的。我不过是个傀儡国王而已。”
…………
在年轻人的故事讲述了一半的时候,利末就离开了房间,而爱洛绮丝则是满怀同情地听完了他的不幸遭遇,这也许是因为她自己也身处不幸之中。
爱洛绮丝走出木屋,她看见利末在把玩那个从年轻人手上抢来的魔物号角。
“那个,是很危险的道具,它会招来魔物,不要随意乱用它。”爱洛绮丝对利末说。
“也就说是很稀有的厉害道具,很好,那我就收下了。”
“关于那个年轻人,你要怎么处置他,他的话……”
“我不管了,他爱上哪去就上哪去,”利末说,“反正已经赶走了蘑菇怪,魔物也驱散了,任务解决,我要回去了拿报酬了。”
“你啊……算了。”爱洛绮丝本来想说什么,但是打住了。
“对了,对了,因为这次任务全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所以报酬当然也全部都归我,你没意见吧?正所谓多劳多得嘛。不过看在你帮我拿了行李,我就破例分你一枚金币好了。”利末欢快地跑回到凯加村。
“真是,我也没说要和你瓜分报酬……啊!你的行李袋还在我手上呢!别跑,快回来呀!”
爱洛绮丝和年轻人在利末之后,也回到了凯加村。
…………
年轻人回到凯加村后,往自己的家的方向赶去,在他被困在森林里的那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他的妹妹。
“啊……”在看到曾经富足的村子变成如今这副破败不堪的景象后,年轻人不由自己地发出感慨。
“难道,这都是我的错吗?”年轻人在心中自责。
如果,我不要走到森林深处。如果,我不靠近那群魔物。如果……
一想到村子因为魔物陷入饥荒,一想到有很多人可能因为自己死去,一想到在那些死去的人之中,可能也有自己的妹妹。年轻人痛苦的心就要紧紧地揪住他。
“我还说什么……自己是无辜的……有一次,在我从蘑菇怪那里逃跑的时候,被魔物堵住去路,然后害怕地逃回去了,如果那时候……”
他走到自己的家门前,但他不敢推开眼前的那扇门。
一想到那扇门背后,可能躺着他的妹妹的尸体,或者是早就被人清理干净的空房间,他就感到害怕。尽管这一切皆以尘埃落定。
年轻人缓缓推开那扇门,看到房子里暗淡无光,如果他的妹妹还活着,肯定会高兴地扑到他身上。
“是啊……好像已经半年了,村子几乎失去了食物的来源……妹妹体弱多病,没人照料……”想到这里,年轻人痛苦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用力地捶打地面。
“呜呜呜——妹妹,我的妹妹!哥哥对不起你啊!虽然你的嘴巴十分恶毒,但哥哥还是很爱你的啊!”
“咦——哥哥这样哭好恶心!”
在年轻人背后,有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里,她刚从外面回到家里。
“额……”年轻人立刻停止住嚎哭,用发红的眼睛看向站在身后的女孩。
“你都失踪半年了,是跟丑女私奔了吗?反正我也不是兄控,没必要躲着我结婚啦。话说怎么现在又回来了?是被甩了吗?要自杀的话就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吧。”
女孩左手拿着一个袋子,右手不停地往里面掏饼干出来塞进嘴里。
“你……你真的……还活着……呜呜……”
年轻人跪在地上,向小女孩的方向挪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又无比希望眼前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
“那似肯定的,我怎摩会死。蠢货。”小女孩嘴里塞满饼干,发出含糊的声音。
“这袋饼干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出门找吃的,看见那个穿着黑衣和白披风的混蛋剑士,他昨天在我们家里过夜,所以我就跑去向他讨了一袋饼干。他的心情还不错,所以就命令身旁的粉发女生从行李中拿出一袋饼干赐给我。”
“啊——是那个人,我知道,他救了我,是他赶走了魔物。他叫什么名字?”
“没问。不知道。但他说他是勇者,会斩掉所有挡在他面前的敌人,然后征服世界。还有……他让我们向村里可爱的女生多宣传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