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五十一章开始,到第五十八章结束,发生在夏雨眼前的网络暴力,是一条最重要的故事线。现实中的二次元圈子里,网络暴力已成为了极为普遍、每天都在发生的现象,无疑令人遗憾。这份资料就将针对二次元文化中的网络暴力,进行一番探讨。
网络暴力,指的是发生在网络空间上的欺凌行为。由于网络多媒体的特性,网络暴力的形式极为多样。从单纯的言语攻击,到制作侮辱性质的图片与视频、持续性的言语骚扰、未经允许公开他人隐私信息、造谣诽谤等等,都在网络暴力的范畴之中。而且之所以是“欺凌”,是因为这些伤害的举动,受害者往往是无力反抗的。无论施暴者是一个还是一群,他们往往都会认准受害者无法反抗,才会肆无忌惮地加害。
近年来互联网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已经成为了人类社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尤其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社交网络诞生并飞速成长,人们也都拥有了自己有别于现实的网络身份,与亿万其他网络用户一起,在这片数码空间结成了一个与现实联系紧密、但有自己的一套运作规律的虚拟社会。
但也正因如此,网络暴力的影响与危害愈发显著,逐渐成为网络社会一块挥之不去的毒瘤。根据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于2016年5月25日发布的《中美日韩四国高中生安全意识及问题调查报告》,通过对六个城市的中国高中生进行调查(有效样本2552人)发现,“7.5%的中国高中生在网上遭遇过被威胁恐吓,7%的个人照片或视频被恶意传播,5%受到团伙欺负”。其他国家也同样受到网络暴力的困扰。以美国为例,根据美国的网络暴力研究中心(Cyberbullying Research Center)给出的数据,综合十二项不同的、针对两万名美国中学生的调查研究结果,有27%的学生承认,自己曾在人生的某个阶段,遭到过某种形式的网络欺凌;16%的学生则承认自己进行过网络欺凌。
网络之所以成为滋生暴力与欺凌的温床,与网络自身的特性密不可分。在现实中,欺凌行为的成本更高。无论是肢体暴力,或是语言暴力,不但会消耗欺凌者更多的精力,欺凌者承担的风险也更高——法律制裁、道德谴责、与受害者面对面时可能会遭遇的报复与心理压力……但到了网络世界,这一切限制都不复存在,或者降到了无限低。施暴者在网上用另一个身份行事,自己的真实身份则被隐藏,他人难以知晓,这样一来,施暴者的心理负担会大为减轻,行恶自然也更加肆无忌惮。
另一方面,网络世界太大、每个网络成员的地位相比现实更加平等(只要有设备,任何人都能得到网络世界的入场券),再加上发言成本极低,这给许多人造成了一种错觉,即网络给了人“绝对”的言论自由——自己想说什么都可以,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有言论自由!
遗憾的是,这些人意识不到,失去了边界的自由便不再是自由。这里的边界,就是尊重他人的人格、隐私、权利。一旦越界,网络暴力就将滋生。
而在网络暴力肆虐的今天,二次元这种亚文化圈子,同样无法幸免于难。这个靠共同爱好联结在一起的小圈子,同样有着自己的人情世故、社交规则,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价值观冲突与利益摩擦。随着圈子规模逐渐扩大,以及利益牵扯愈发复杂,矛盾冲突也更加凸显,最终引发了持续不断的纷争。而这些纷争,更衍生出了网络暴力。
不过要先声明的是,正如前面所说,网络暴力并非中国独有,放到二次元圈子里,也是同样的道理。其他国家的二次元文化圈里,网络暴力同样横行。下面以二次元文化高度发达的日本为例,举两个二次元网络暴力的例子。
2011年10月,日本著名声优丰崎爱生(代表作:《轻音少女》平泽唯、《科学超电磁炮》初春饰利)被一位粉丝曝出与人同居(该粉丝长期跟踪丰崎爱生)。消息一出,不少网友发表了极端恶毒的言论,还在网上贴出了涂毁丰崎爱生配音的角色、销毁CD与海报等行为的照片,乃至发出了死亡宣告。
2016年11月,日本综艺节目《ザ!世界仰天ニュース》(哇!世界惊奇新闻)报导了一位长期遭受欺凌的女coser。这位女生不但要忍受校园暴力的痛苦,其发在网上的cosplay照片也遭到了恶意攻击,网友更曝出了她的真名,对她进行无孔不入的骚扰。女生曾在2015年接受了美国CNN电视台的采访,呼吁人们对日本普遍存在的欺凌现象投入更多的关注。
还有太多太多相似的例子。无论在日本还是中国,不只是声优和coser,每一个二次元人,都可能会成为网络暴力的受害者,也可能随时成为施暴者。
在这个圈子里,网络暴力的普遍程度,远比人们想象的要严重。无论是对作品的不同理解(参见故事里网友与coser“缺缺”之间,因作品而起的骂战),还是对他人价值观的不认同(参见故事里网友对“缺缺”跟风、肤浅性格的攻击),或是以正义为名进行的道德审判(比如网上对抄袭现象的声讨,有些声讨已经超出了理性谴责的范畴,成为一种以多欺少的暴力),再或者借助网络匿名特性对他人发泄恶意(比如微博上层出不穷的树洞账号)……很多人在施行网络暴力时,并不知道自己在进行欺凌,然而究竟是不是欺凌行为,并不会以施暴者的意志而发生变化。
二次元圈子里的网络暴力,还有一个特点。尽管这些暴力行为,与所有其他的暴力行为并无太大区别,但由于很多人都保持着“二次元是个纯净世界”的观念,一开始并不认为网络暴力会在这里发生,所以当自己见证或经历网络暴力时,会觉得这些行为格外地不可接受。这其实是一种落差带来的心理打击。
说了这么多,我们有办法消灭二次元圈子里的网络暴力吗?
在可预见的时间里,不能。只要人性犹在,价值和利益冲突犹在,这种暴力行为便很难得到消除。
但我们并不该就这样放弃。我们和人交流时,是否能更理性平和地面对彼此的差异,无论是价值观上的,利益上的,还是身份地位上的?当冲突发生时,我们即使不能理解对方的立场,是否可以至少保持基本的礼貌和尊重?当恶行发生时,我们如果无力改变,是否至少不应为了图一时的满足,成为恶行的帮凶?
我们能做的很有限,不可能立马改变整个大环境。但这些有限的行为,至少能改变我们自己的小环境,至少能让我们心情更愉快,生活更惬意,收获更多的尊重。
当我们自己的小环境一点点改变,也许,我们就能看到一幅更加美丽的大图景。
这过程会很长,也许比我们的生命还长,但我相信,终有一天,这过程会带给我们应得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