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晓霜解决完医院和无尽号的问题后，拖着一天的疲惫推开家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沙发上托腮发呆的墨汐。
时至深夜十二点多，家家户户的灯火已经熄灭，远在数公里外的上沪市第一医院有尼采和苏天征在，无疑是整个东南沿海最安全的地方，因此顾晓霜也没有彻夜陪伴在加拉蒂亚身旁。
毕竟她还有家里的墨汐需要照顾，如果彻夜不归，恐怕又是要来个两天冷战，而且顾晓霜也很是担心亚空间异动下她的安全，所以，在金发碧眼的少女躺在病床上再度安然入睡后，她就回到了家中。
身着黑色睡裙的墨汐正坐在茶几前，她的穿衣风格倒是和狐狸小时候很像，除了不是半透明那么过分，清凉的夏式睡衣只是堪堪遮住了重要部位。
此时此刻，那张精致如人偶的脸颊上神情有些怔然，她默默凝视着眼前的茶几，一言不发，连顾晓霜进门都没察觉。
她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大多以西式餐点为主，精美的欧式西点、带着温热气息的牛奶、还有几种顾晓霜说不上名字的品种……大概是她醒过来以后，心情不好叫的外卖吧？这孩子还真是会乱花钱。
不过凌乱的客厅倒是不知何时被她整理了一遍，杂物摆放整齐，地板也光洁如新，甚至墙纸都被擦拭了一遍，真是破天荒地见她干一次家务。
“那个……墨汐？”
轻咳一声，顾晓霜打破了沉默，微微笑道：“我回来了，怎么，睡得还舒服吗？看你的表情跟还没睡醒一样。”
岂料，墨汐却并没有跟她设想的那样，因为中午那场关于“妈妈”的讨论而露出什么冷漠的表情。
她依然在发呆，直到顾晓霜叫了她第二声，她才回过神来。
“哦……”
黑色长发的少女点了点头，发呆的样子微微缓解，恢复了往日淡漠的神情，但还是有点走神。
看她这样，顾晓霜反而有些担心起来，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你才发骚了呢，只是睡得不太舒服，今天下午附近总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别碰我——”
这一次，当顾晓霜手心的热度触及她肌肤的时候，墨汐终于彻底回过神来，她又回到平常被顾晓霜惹到后冰冷的面孔，一下拍开了她的手，冷冷道：
“怎么，跟那个找你逼婚的女人上完床了？一身的香水味，看起来玩得很尽兴啊。”
“你这是什么鼻子才能把消毒水的味道当成香水啊……”
被墨汐嘲讽了一句，顾晓霜反而放下心来，她笑着坐到茶几对面，“下午心血来潮去医院义务献血了一次，然后又因为别的事耽误一会儿，才回来的比较晚。”
“不不不，在我看来，如果那个女人是医生或者护士，消毒水对她而言就是香水。”
墨汐露出嘲讽的笑容，“或者说是病人？怎么？什么时候迷上病弱属性加病床play了？说起来白色条纹的病号服在某种意义上倒的确挺有趣味的，假如配上少女就更完美了，不过可惜你大概还没丧病到对未成年人出手……”
这一刻，顾晓霜的表情有些微微僵硬起来。
这熊孩子，属狗的吧？
心绪闪电般急转，为了避免被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顾晓霜果断转移话题，指着沙发上摆放整齐的靠枕，道：“这客厅里都是你收拾的？还真是辛苦了，连我都不一定能做的这么干净利落，估计得折腾好几个小时吧？。”
岂料，墨汐却并没有因这份夸奖而露出什么喜悦，而是用古怪的表情打量着顾晓霜。
“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不是你收拾的吗？我刚刚一睡醒就是这样了，还有这些晚餐，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西点了？”
“……哎？”
顾晓霜眨眨眼，道：“我才刚回来，哪有空收拾和给你做饭？”
于是，墨汐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你不用不好意思啊，难得做一次家务活，这种事不用口嫌体正直吧？”
顾晓霜思忖片刻，大概理解了墨汐的心态，不由得失笑道：“我很开心啊，至于这些外卖，也不用担心我会骂你，就当是偶尔一次改善伙食，毕竟我上午刚惹你生气。”
这一次，墨汐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用异样的眼神瞥了一眼顾晓霜后，却没有再说话，默默低下头。
“死傲娇……”
她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呢喃。
看到墨汐的“默认”，顾晓霜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笑着站起身，“本来还想再给你做点夜宵的，现在看来就不用了，早点睡吧，别熬夜玩手机，明天别忘记给我讲讲跟死……苏元帅和尼采冕下的故事。”
这个“苏元帅”和“尼采冕下”说起来倒是有些拗口，但墨汐也没有察觉这一丝异常。
说罢，顾晓霜转身走向厨房的方向，从在紫禁城开始，她就有睡前热一杯牛奶喝的习惯，不过这次，刚推开门，她就看到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已经摆在桌上，看热气的大小，好像刚刚到能入口的温度。
而厨房也同样被整理的干净整洁。
顾晓霜的表情不由得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熊孩子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虽然心里犯着嘀咕，但顾晓霜还是微微露出笑意，她端起牛奶，轻抿一口，然后捧着杯子走向自己的卧室。
墨汐还在客厅的饮水机接水，顾晓霜又对她喊了一声。
“早点睡觉啊，再玩手机直接没收。”
“知道了，废话真多。”
就这样，淅淅沥沥的水声中，顾晓霜捧着杯子，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
然后，她再度轻抿一口，漫不经心地推开卧室的房门。
下一个刹那。
“……”
哒哒的脚步声停滞在了这一瞬间。
【咳——！】
顾晓霜一口牛奶喝呛了地方，下一刻就咳嗽得像是差点把嗓子咳出来，像是快要被淹死的落水者。
她用难以置信的表情凝望着眼前的卧室，嘴唇微微颤动着，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你发什么神经？”
背后不远处，墨汐刚刚从饮水机中接完一杯水，此刻正用诧异的表情看着顾晓霜，“一夜-情太多搞得肾亏了？”
这时候，顾晓霜已经顾不得制裁少女口无遮拦的黄段子了，她背后的冷汗一瞬间打湿了衣服，闪电般地转过身，用电子竞技世界冠军都难以企及的手速虚掩住房门，用古老的变脸艺术工作者都无法想象的效率重整神情。
“呛了一口而已，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快回去睡你的觉。”
“……嘁。”
墨汐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顾晓霜，却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只得撇撇嘴道：“好，我去睡，你也要早点撸完啊。”
充满了恶意的晚安道别后，墨汐慢悠悠地捧着水杯走回了自己的卧室……与顾晓霜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的卧室。
而看着少女背影消失，房门被咔擦一声关上之后的顾晓霜，这才放下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
但她的神情却依然有些微微扭曲，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再度凝望了一番卧室的门，深吸一口气，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打开它。
于是，她看到，一缕轻扬的银色长发飘落空中，在温和的灯芒下折射出瑰丽的色彩。
银发飘扬的女人坐在她的桌前，神情淡漠，双眸专注，似乎正在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什么东西，而旁边则是她的母亲
“尼采，妈，你俩怎么会在这里——”
尽管压低声音，但顾晓霜话音中的无力和崩溃感依然清晰可闻。
“夜安。”
银发女人和一旁的马娘并未抬头，仍是平静而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像是上面有什么异常吸引她注意力的东西。
她淡淡道：“请关门。”
——这幅“我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的态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心中有一百万只德意志银毛牧羊犬狂奔而过，但顾晓霜还是能分清轻重的，眼前这一幕要是被墨汐看到那就彻底寄了，她毫不犹豫地立刻关上门并反锁。
做完这些，她才松了口气，然后靠在房门上，苦笑道：“我的天……我明白了，那桌晚餐和整理房间都是你们俩做的吧？还有这杯牛奶，我说那熊孩子怎么突然转性了。”
“大概两小时前，我和顾凌女士刚到这里，墨汐还在睡觉，你也没有回来，我就顺手给她做了夜宵，顾凌女士则简单清扫了一下房间。”
尼采仍未抬头，淡淡道：“我有洁癖和轻微强迫症。”
“还有，稍微打断下。”顾凌这时候也开口说话了
“你这丫头离开本队五年，内务还算不错啊。”
“额。”顾晓霜挠了挠后脑勺
“虽然内务这块确实还不错，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了。”
虽然有千万的槽点不吐不快，但这种时候果然还是礼貌的道谢最合适，顾晓霜无奈地笑了起来。
“不用谢。”×2
尼采淡淡道：“承惠，三万美金。”
顾凌则看着顾晓霜：“在，这月补贴没了。”
顾晓霜：“……”
我就知道。
顾晓霜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决定略过这个话题，转移方向道：“说起来你们俩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尼采现在正坐在她的电脑桌前而，顾凌则站在一旁，而且从她进屋后始终没有抬过一次头，这让顾晓霜的好奇心不由得渐渐高涨。
不过，说起来，那不过就是她的电脑而已，里面有什么好……
……
等等。
她……的电脑？
这一刻，触电般的危机感从脚后跟一路窜到头发末梢，顾晓霜的面色瞬间苍白起来。
但什么都晚了。
“啧。”
尼采平静而专注地凝视着电脑屏幕，淡淡地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对少儿不宜产品的口味还是停留在哺乳动物可悲的基因本能上。”
一旁的顾凌紧接着叹了口气：
“啧啧，没想到你这死丫头这几年XP系统还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