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活着,究竟该被形容为怎样一种状态呢。
对于以这个大陆为首的“基础世界”来说,或许肉体的存活与否,便是存活的根本。在名为现实的湍急河流中,人类必须要紧紧抱住名为“肉体”的坚固木桩才可能不被冲走。
然而,这并不是定律。
就比如澪语,作为血族的她肉体机能的运作与否,和死亡并不是同一种概念。
她们是更加贴近唯心的生物。
依靠着名为“血统”,传承在灵魂里的东西,她们的身体保持着恒定的状态,哪怕肉体有所损毁,也可以利用魔力恢复身体。
但除了血统以外,能维持肉体的还有其他。
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喜欢谁,厌恶谁,甚至是憎恨谁,这一切的一切,都会成为“活着”的意志。
当这份意志足以影响到名为魔力的奇特能量时,奇迹发生了——肉体的存在已经不再是活着的必要了,从这一刻开始,即是人类所称呼的恶魔种——精神生命体的世界。
利用意志,操作能量,干涉世界。
这即是超脱出普通人类的世界,也是十三家族能够维持自己地位的基础。
固定,转换,压缩,扩散。
想要操作魔力,这是基础中的基础,也是所有恶魔种的常识。但是,澪语却在这一刻认识到,还有着更高出这一切的东西。
眼前的两人,明明就是站在那里,却能感受到她们正在厮杀。然而,如果说她们正在厮杀的话,她们却只是单单站在那里而已。
她们曾经在那里,她们将要在那里,她们现在就在那里,一切都在同时收缩与膨胀。叠加着过去,现在与未来,一同进行着战斗。
在澪语所不能感知到的世界,这里是毫无慈悲的世界,钢与钢相撞的声音不断回响。
无尽的疼痛,在体内持续蔓延着。
所追求的,只是对方的消亡。
所谓的时间,是一种抽象的概念。
很早以前的生命,太阳的东升西落,四季的寒去暑往,就是他们眼中的时间变换。在那个时代,并不需要比这更精确的时间了。
而所谓的分,秒,都是在进入机械发达的时代以后,出于对细分时间的需要才产生的概念。
然而,各种生命生存的基础,即相对的时间与空间,并不是紧密结合的,也已经出现了只要相对的速度足够大,时间就会相对静止的学说。
精神生命的维持,需要足够大的魔力储备才能做到,这是通用的常识。
说到底,不是澪语是精神生命,才有很大量的魔力,而是她天生灵魂就有很强的魔力,才可以做到无限再生。
魔咒的成型就是魔力对于世界法则的干涉。那么魔力足够强盛的话,对更加底层的法则干涉就成为了可能。
就比如,时间。
“啪锵——”
剑与神杖相触,娅娜和咿若儿都没有任何退步,进一步压了上去。
娅娜正在颤抖。
即是因为兴奋,亦是因为剧痛。
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疲惫,不如说,在疲惫发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是生命的尽头了,那代表着灵魂的枯竭。
已经不知道砍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砍了多少次。
在时间与空间都保持着不连续状态下的世界,绝大多数剑术都已经失去效果。所拥有的即是对彼此能量的互相掠夺。
这很残酷,但却十分简单。
“从刚才开始,汝的能量就很不自然,果然是……”
“啊啊,不好意思,因为我还有这一个好搭档啊。”
当时间的概念停止的时候,能否认知到停滞的世界并活动起来就成了必须品,这一切都需要足够庞大的魔力。
娅娜手中的剑,是能够将自身概念化的,十分破格的存在。而正是它的存在,给予了娅娜足够活动的能量。
然而,这并不意味这双方对等。
依据娅娜的估算,如果自己的魔力量是一百的话,对方恐怕是二百三十甚至更多。
令人绝望的差距,哪怕是战斗了这么久,对方的能量却始终没有削减。过分巨大的差距简直让人想要哀叹世间不公。
但这并不是说无计可施。
娅娜在等,等待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