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有些苍白的白炽灯光消逝在余光中，就仿佛是眨了个眼一般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异处。
破败的居民楼内，李欣怡突然出现在身上的白裙和苏荨毫无变化的白大褂十分显眼，在显得稍稍昏暗的楼外，浠沥沥的小雨下着，拍打着，侵蚀着这栋老旧的建筑。
往外看去是大树干枯的枝丫留不住从天而降的雨滴，任其由自身的指缝中流去，最终不声不响地砸在地面的水洼中，平添两份宁静。
“难得的秋雨，不是吗？”
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凭空出现的少年站在两人不远处的楼道另一端。
他带着温和的笑容，白哲的肌肤和纤细的四肢，看起来仿佛一个柔弱的不成样子的病秧子，但在这与外界不同的秋雨中只穿着了一件短袖与短裤，黑色为底，金色为边。
在于身处的这栋居民楼格格不入这点倒是和两人有了些许共通。
“小心着凉，小孩。”苏荨不动声色地把李欣怡拉到了自己身后。
“谢谢关心......”面前的少年还是那副温和的笑，但睁开了眼睛，与常人不同的红色瞳孔打量着两人。
“真是有劳您大驾光临了，苏荨前辈。”
李欣怡抬头看向苏荨，后者盯着面前神秘的少年，没有给予回应。
“我并不记得我有你这么一个后辈。”饶是苏荨大脑cpu干冒烟也没想起来面前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那还是我唐突了，不过您在处理灵异事件这一方面，恐怕所有人都要叫您一声前辈吧。”
苏荨感觉面前少年的表情更像是皮笑肉不笑。
“可我也不记得最近驱邪圈里有你这么一号人物。”苏荨其实并不关注什么驱邪圈，他认识的人要么只剩后代，要么连遗传信息都成了历史。
少年将头转向楼道外，注视着雨幕：“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并不值得挂念。”
“值得铭记的是苏荨前辈才对，不辞辛劳地处理各种灵异事件，十年如一日，百年如一日，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少年伸出手，接来一滴凉丝丝的雨滴，看着它滑过自己手掌的精细纹路，最后掉落在地面上。
“只是当作上班而已。”
“那么苏荨前辈来我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单论灵异事件的处理，恐怕是再老牌的专家也没有随手插手的道理吧？”
苏荨也看向雨幕，丝丝连连，织成难见的绸缎。
“我没看见你哪里处理了，正是因为还有灵异事件，我才来到这里。”苏荨的双手插在白大褂里，“我现在是一个医生，我的患者在里面，我去救助我的患者是职责所在。”
滴滴答答的声响回荡，可能是居民楼因为太过破旧的原因不知何处在漏雨。
“秋雨很少见。”少年忽然开口，“要么一整个秋季都见不到影子，但只要秋雨来临，就有灾难的隐患，不知道苏荨前辈对秋雨是怎么看待，又是怎么处理的。”
李欣怡一脸疑惑，什么时候秋雨还能引发灾难了？
“我对这方面不甚了解。”苏荨淡淡回道。
“您可是专家，怎么会不了解呢？”少年一声轻笑，“我还是先说说我的看法吧，还望苏荨前辈不要见笑。”
苏荨点了点头。
“秋雨的危害不能忽视，但在处理的同时也不能只按一直以来的疏通以及挥发。水可是一个有很多用处的东西，其实不妨把多出来的秋雨聚集起来，在不伤及其他溪流的情况下汇集一处，制成一个巨大的水库。”
“这个水库可以有很多用途，不仅仅是养活依靠它生存的居民，甚至还可以，制造新的生命。”
很没头脑的话，如果认真听就会怀疑说话人的学历是否超过小学。
苏荨瞳孔微缩，说道：“你的措辞还是有点问题，先不论水库怎么制造新的生命，就算制造了新的生命，那也与之前的截然不同，人体有七成多都是水，但不代表全是水。”
“这点请允许我暂且忽视您的劝告，毕竟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可能拯救一个绝望的人，一个绝望的家，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性我也不打算不进行尝试就退步。”
两人对视着，一副死鱼脸，一副和煦的笑容。
“这点先不论，按你之前所说的不伤及其他溪流的情况下汇集一处，但你又怎么知道你没有波及到其他呢？”
“这点您大可放心，那些所谓溪流，多余的水流本就不需要，只要保持基本的流通就行了。”
苏荨向前大踏一步，说道：“即使他们丧失了所有的恐惧？”
少年并未后退，也并未向前：“勇敢不是个褒义词吗，永久的勇敢更不用说了。”
楼外的秋雨下大了，颇有些大雨滂沱的意味。
“看来苏荨前辈对于我的看法并不认同。”
“你可以理解为老年人看不惯年轻人。”
苏荨右手一点，点在李欣怡的额头上，后者就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消失，不知去往何处。
“其实我真的很尊重前辈，如果你赞同我的看法，我绝对会把你奉为座上宾，但可惜......”少年目光一凛，“现在也只能在前辈的坟前多烧点纸钱了。”
尖啸在右边响起，目光所及的破碎玻璃窗上，倒映的是自己的白大褂和身边近在咫尺的利爪。
行云流水般抽刀切断滴答着鲜血的利爪，转身摁住女鬼腐烂的头颅往地上狠砸，一下便将其彻底镶入地板。
“你看起来在短时间还布置了不少。”苏荨抬眼看向每个房间里或多或少都有的几样红镜子，封条衣柜，白绫，破碎的相框......
少年现在的笑容有些无奈：“是啊，但现在来说好像没什么用处，就算小零食再多也填不满食客的肚子。”
散发着不详的黑色气息缠绕上少年的身躯，化为他的四肢，化为他的武器。整个人的气质由刚刚的温和变得极其危险。
“其实我一直对于您的实力有那么小小的疑问，请允许我用生命试探您的实力。”少年说出的话礼貌中带着点不礼貌。
说罢，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消失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