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
离站在自己的血泊中问到:“哥哥,和我同归于尽是你的愿望吗?只因为那个不人不妖的少女……?”
“她的性命无关紧要。”澈淡淡地说:“看看现在的你,为什么你变得那么冷血?越来越不像个人类。我就是以哥哥的身份来教训你的。”
“我冷血?”不求任何回报默默守护着村庄的离,只能换来亲生哥哥的“冷血”二字?离不忿。
“你的灵力难道就是用来伤害非我族类吗?你直到现在还认为你在做正确的事吗!”澈上前两步斥责着他。
“难道不是吗!”离掐住澈的颈项释放灵力,使到澈出现了伤痕,与此同时,离也被澈的污元素反噬了,两兄弟动作一致地被对方的灵力弹开。
东洲大陆和西方诸国不一样,千年以来碧雪寒天,没有植物生长,没有任何资源。莫说异族相杀,那里同类相食都不罕见。人类比起其他种族实在太脆弱了,以灵力守护着人类的巫师应运而生。
“巫师本就是为了猎杀妖怪而降生的不是吗!”离怒斥。
澈闭上双眼,意味深长地说:“我想,你忘了。我们的天职是‘守护’,不是‘猎杀’。”
澈拿出了他的武器,一长一短的两把长枪。离也同样,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两兄弟的相残之路从此开始。
澈躺在自己的血泊中,无力站起来。而离始终没有杀死澈。
没错,两兄弟的战争中,澈无法战胜离。不是因为能力低于离,而是离几乎灵力透支仍然不要命地聚集元素。这样的离,短命是必然的。
“我以前也认为猎杀妖怪是没有错的……”澈躺在血泊中说,“因为我是人类,所以我用我的力量守护了人类……理所当然不是吗?”
离背对着澈,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离,你变了……我以为你只是不把妖怪的命当一回事,但如今你杀的是人类啊。”澈说。
离停下脚步,说:“……那个少女不是人类。”
“这样自欺欺人就能降低你的罪恶感了吗?离,你的底线呢!你的良知呢!”
澈向离聚集了元素,穿过了离的胸膛,离的血液像喷泉一样,覆盖了全部画面。
一百年后的今天。
兄弟又再次相残。
离的神力毫不留情刺穿了澈的身体……就如,当年澈毫不留情刺穿过他的胸膛一样。
但是澈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他像野兽一样向离嘶吼了一声。
“哼。”离不屑。眼前这个不过是澈不完整的亡灵,没办法说话,也失去了“人性”,和野兽没有分别。
离徒手释放出灵力,振断了澈的一只手臂,而澈好像毫无知觉。
而澈趁离接近他时,用剩下的一只手抓住了离。澈的影子开始包围着离。
“我的弟、弟,最怕的、东西。呵、”离没有想到的是,澈居然说话了,虽然有些口齿不清。
“难道……!”离开始害怕起来。
黑色的影子把离彻底包裹住,离在一个窄小的黑色空间,感觉快要窒息了。
“后会有期,离。”澈困住离后,说了如此清晰的话语。
“不……”离在澈的结界中,动弹不得。
“哥哥,不要走!……不、不能走……”离没有办法推开结界。
澈逃走了。
梅在远处看着。
“那个没有智慧的亡灵打败了离……?他逃走了?”梅不敢相信。
澈从封印中释放出来,梅以为他会被离消灭。但……他居然被离断了一条手臂后,逃走了。
“那个残缺品居然……”
梅转身,这时,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谁?!”
一群精灵快速飞舞而过。
“我会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不!”离感到窒息又无力,身体渐渐变得冰冷,浑身都在颤抖。
他开始冒冷汗,呼吸急促,头像是被人撕开一样疼痛。
“呃……”
“离!”神髓在结界外大喊。
“救我……”离的声音几乎在颤抖。
“我、我的力量不够啊。离,这种魔法元素结界,你应该很轻易就能解开了啊!”神髓敲打着结界的外层。
“我……用不了魔力……”
澈是很了解离的。离很害怕黑暗狭小的空间。只要在那样的空间里,他会害怕得动不了,没办法使用任何巫术。
离哭了起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了这里。
神髓:“谁……?”
一个橘发的少女魔法师闯了进来。
阿妮一直都跟踪着离。尽管离曾经对她说“不要再跟着我了”。
阿妮聚集火元素,尝试在破坏结界的外层。
但,无果。结界完全净化了她的魔法元素。
神髓说:“没有用的。”
“怎么会……?”
“你出来啊!你不是说过今生你能守护我,就像前世守护寂一样吗!你怎么能躲在里面!”阿妮大喊。
离哽咽地说:“我……做不到……”
“别再说傻话了!一定有办法的!”阿妮哭着嘶吼。
她拿起离送她的银面具。“请你教我应该怎么做啊……”阿妮对着面具说。
银面具映出她自己的脸。她的额头有一个离所画的符咒。
“……这个是……!”阿妮恍然大悟。
“离!”她喊出画符之人的名字。离所画的召唤符正在发光。
不久后,离被召唤符的力量扯出了结界。
神髓看着离,说:“太好了……”
离双瞳无神,仿佛还没走出结界。
“离……?”神髓唤到。
一只白色的精灵飞过。诸在离的意识中昏昏沉沉地睡着,他看见白色的精灵撑着他的眼皮,强迫他睁开眼睛。
“精灵……?”诸睁开了双眼,只见白精灵消失在他的眼前。
周围漆黑一片,诸全身都被沉重地铁链捆绑。他看见离蹲在他的面前。
“我……被你囚禁在这里了……?”诸想起来了。
我用离的力量,伤害了优,杀死了几个寂的复制品,还想要杀死我自己的母亲……
“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不是我的愿望……这不是!!”我对离嘶吼。
“……”离沉默了一阵子,站了起来,对我说:“如果是你话,又会如何?”
离逼紧诸,说:“你要是有力量的话,就不会什么都做不到了。别说力量了,哪怕你聪明点,你就不会和我做交易,然后被我困在这里了!”
【恶魔不会完成人们真正的心愿。】没错,就算一开始我就明白这一点,愚蠢的我还是和离进行了交易。
“呵呵呵呵呵呵……”我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其实,你一直都很怕我吧?离。”
“……我怕你?”
“被你困住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事,也想起了很多事……比如,我的力量和你有那么大的差距,为什么你要用这么繁重的铁链封印我?对你而言,对付我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但你却用了很多甜言蜜语哄骗我和你进行交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离不语,神色凝重。
“对嘛,离。就如你无法逃出澈的结界一样,并不是力量大不大的问题,而只是一种心理障碍在作祟。其实这些铁链,对我来说……”我握起其中一根铁链,拿到自己的嘴边,铁链被我轻易咬断。
我将断开的铁链,捆在离的身上。
而离也默默接受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没有任何反抗。
“你没有办法反抗,是因为……”
“不要说了……”离用乞求的语气说着,流下了几滴泪。
“哈哈哈哈哈哈……你没有办法接受对吧?巫师离和恶魔同归于尽,离将恶魔的灵魂封存在自己的灵魂里。狄菲尔召唤离的灵魂时,恶魔的灵魂也跟着离的灵魂转世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捏着离的下巴,逼他与我对视。
“最让你无法接受的事实,应该是……当时,离用了自己的全部能用的事物来对恶魔进行净化。他以他的情感、记忆、灵力吞噬了恶魔的灵魂。”
我对着他笑说:“所以,我眼前的你,只不过是一个拥有巫师离记忆情感甚至灵力的恶魔——你是那个和离一起同归于尽的恶魔。而我、才是真正的——巫师离。”
“是我,掏空了我自己,去净化你。恶魔,给我听清楚了!!我是你永远的克星!!!”我用铁链捆住了他的全身。
他在我面前,根本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因为,我是他的克星。离是恶魔的克星。
“……不。我……才是离。”他说。
“正因为你拥有离的记忆,所以你一直认为自己是离。你无法接受,你是一个你自己所憎恨的恶魔。所以说,离真的足够聪明,用这种方法去净化你。现在,我终于苏醒了。”
“对,你苏醒了。”他对我微笑。
我背对着他,准备离开这个地方。我听见他在我的后面说话。
“我、才是离。与其说离为了净化我才掏空自己的记忆,还不如说,他不愿接受自己悲苦的一生。所以无偿将自己的记忆情感随便找一个载体,送了出去。而我,很不幸的,成为了这个载体。”
他对我说着:“我被离的记忆和情感填满了我的灵魂。而我忘记了我自己是谁,我的名字,我的一切。”
“但是,拥有离的所有这一切的我,难道没有资格自称自己是离吗?”他说。
我停下脚步。
我说道:“我一直相信,离是离,我是我。一百年前是离的故事,一百年后是我的时代。”
我走近他,宽慰地说到:“你所做的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了。剩下的让我来吧……愿你在神的祝福下安息,离。”我用一只手盖住他的双眼。
我赋予了这个失去名字的恶魔一个名字——离。这等同于我承认了,他就是离。
“……”他默默无言地闭上了双眼,仿佛安息了一样。
我又再次,封印了他。
我想起了,离死后的一百年里,他一直都被封印在寂所造的冰棺,灵魂一直永无休止地在和恶魔战斗……只因为寂没有听他的遗言,对他进行火葬,所以恶魔没有被焚毁。直到……他被梅召唤的瞬间,他用自己的记忆和灵力,将恶魔封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那个恶魔,是我的心魔。我给了他一个名字——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