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的比赛在三天后才开始。你们只要在三天内找到另一个队友,还是可以参加的。”
听见这句话,我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阿妮,我们走。”
我们一起走出冒险公会的帐篷。
一走出帐篷,一阵香味从不远处传来,以我的经验判断,这个味道是用篝火烤的羊肉还在七分熟的香味。除此之外,在离羊肉不远的地方,还传来刚出炉的苹果派香味。
我和阿妮的肚子都很不争气的一起发出了咕噜声,好像在演奏一场精彩绝伦的双重奏一样,咕噜咕噜此起彼落地响个不停。
“阿猪,不要再打鼓了,这个声音越听越饿……”阿妮有气无力的说着,肚子还在咕噜个不停。
这样下去,还没到比赛那天,我们就饿死在街头了。
“阿猪,你看,这里居然有一大块肉肉耶,一起吃吧。”说完,阿妮咬了起来。
……
“……阿妮,你咬着的是我的手。”我忍着痛告诉她,然后抬起手,可是她还是紧紧咬住不放,我好痛。我甩手,她的牙齿就像被强力胶黏在我手上一样,甩也甩不掉。
她都饿得出现幻觉了,真可怜。
“没事,我肉厚,你继续咬吧。”我对她说。
阿妮听完,放开了我的手,恢复了理智,痛哭起来。
“呜啊啊啊……我正在做什么?我居然想把阿猪吃掉!我怎么那么残忍!刚才我肯定是被怨灵附身了!原谅我吧!呜呜呜呜……”阿妮捂住脸,十分懊悔。
“没事没事。”我微笑安慰她说。
但是,其实我真的好痛。
这时,悠扬的琴声在耳畔响起,悦耳动听,人像被微风温柔抚过一样舒畅。不久后,琴声就中止了。而我刚才被阿妮咬伤的伤口也神奇地愈合了。这是透过乐声传递来的治愈魔法。
拿着一个弓型小竖琴的男人走来。他身形高挑纤细,穿着黑色的紧身裤和一件丝质的白袍。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浅蓝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头发遮挡住两只耳朵,在人群中绝对出众,但又出奇的不惹人嫉妒。他一路走来,对我保持着亲切的微笑。
“你……”这是拿着竖琴的男人对我说的第一个字。
他突然拿起挂在我脖子上的金叶子。
他的举动,我不禁有此疑问。
“请问你想打劫吗?”
他摇一摇头,露出天使般的微笑,说:“我很喜欢这个项链,我用一些东西跟你交换,好吗?”
他说完,拿出了他的钱袋,然后把钱袋打开,只见里面满满都是金币。
阿妮一看,立刻对我嚷道:“阿猪阿猪,换吧换吧!他有好多钱!我们可以去吃大餐了!”
我拒绝了。
他也不再勉强我。
“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我叫优,是一个流浪的治愈师,大概一整个月都会待在这个城镇的旅馆。如果你改变了主意……”他还没说完,开始意识到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我正在接(抢)过他的竖琴,而阿妮则用一根绳子把优的双手栓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他不温不怒用好奇地语气问我们。
阿妮回答:“你是治愈师嘛。会治愈的魔法嘛。那就跟我们进去吧,欢迎你哦新队友~等我们赢了保证马上放了你。”
阿妮话毕,把优拖进了在我们身后的帐篷。而优充满疑问的表情告诉我,他整个人还在状况外。
“我们的第三个队友来啦!”阿妮爽朗的对那个柜台的小姐说。
“……”柜台小姐看见这个情形怔了一怔。
一个一脸无害的美男子,被刚才那两个凶煞的疯子用绳子绑着进来了。这分明就是绑架啊!
柜台小姐保持僵硬的笑容,向优确认:“请问您是自愿进入冒险公会的吗……?”
优一下子懵住了,还没搞清楚情况。
“……是的,我自愿来到冒险公会。我是优,是个治愈师。”
柜台小姐用怪异的眼光看着绑在优手上的绳子。
“请不要介意,这只是我和我队友的嗜好。我被绑得很舒服,谢谢关心。”优自动自发替我们解释了,我不禁感叹,他还真从容。
……但是,我必须澄清,我没有这种特殊的嗜好。
“那么,三天后请去到地图上标记的地方集合。”柜台小姐给了我们一张地图,地图上标的是一座小岛。
我们顺利报名之后,一起走出了冒险公会的帐篷。
一走出帐篷,我和阿妮的咕噜咕噜双重奏又来了。我和阿妮一起长叹一口气。
“想吃东西的话可以用你的项链跟我换哦。”优亲切微笑着提醒。
“不换。”我坚持我的答案。
“……”优沉默了一阵,微笑说:“没办法,那我先借你们一些钱去吃东西。”
阿妮听了这句话之后激动地一把抱住优,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我一定会还钱的!谢谢你!”
“不用客气。”优对我们说。
在出发去冒险公会的集合地点前,我们找了一块空地练习,也大概了解了我们队的实力。
优是个会用治愈魔法的治愈师,“治愈”是个罕见的能力,在冒险队中,治愈师更是少见,因为,大多数治愈师都去做了很有前途又受人尊敬的医生。“治愈”作为魔法元素的其中之一,有相应魔力能够使用“治愈”的人并不多。因为,“治愈”是一个特别的元素,据说使用“治愈”魔法的人是不可能再使用其他元素的。所以,治愈师才会和魔法师分为两种职业。
优是利用竖琴的琴声把治愈魔法传到我们身体,令我们的伤口复原。对作战没有直接的作用。但是,可以使到我们更耐打,遇到打不赢的对手,我们可以耗赢他们。
而阿妮就如自己所说,擅长风火土冰雷五种元素魔法。发动风刃、火球、飞沙这些比较简单的魔法需要大概半分钟聚集元素。
而我则是在队伍中充当前锋,跑在最前面的角色。因为,我是一个擅长近身战的剑士。
我们都对三天后的比赛充满了热情和期待。
两天后的早晨。
我们来到码头。这里可以渡海去到冒险公会指定的小岛。而冒险公会的人已经准备好大船,在岸边等着想要进入冒险公会的各个队伍。不少队伍已经在等待。
而我被这些队伍的阵容吓得顿时无法说话。不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多强,而是……这里有超过五十个魔法师!
五十个魔法师!
在我的认知中,魔法师是个稀见的职业。稀见到什么样的程度……在我拥有两万精兵国力的国家中,全国上下包括平民,也只有两位魔法师,全国只有两位魔法师。我说过了,天生拥有魔力的人不多,我甚至可以说世界全部魔法师加起来也只有一百多个人。但是,这里居然有超过五十个穿着魔法袍的人类!
直到我被阿妮推着上了冒险公会的大船,我都还在惊讶的状态。
阿妮一上船就在船上到处乱跑,而我和优则一起坐在窗边,吹着海风。
“竟然有那么多魔法师……”我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优一笑,说:“很奇怪吗?早在十年前,魔法师就不再是稀有的职业了。因为……”优故作轻松,继续说:“人类已经找到不再需要魔力,也能使用魔法的方法。”
“什么方法?”我问。曾经憧憬成为魔法师的我,实在很想知道。
“这个世上有一些天生就有魔力的种族。比如精灵、妖怪、龙。后两者对人类来说太强大,它们的魔力人类无法驾驭。于是,人类编写了一篇咒文,这篇咒文可以用来强行召唤弱小的精灵。每用一次魔法,就会耗用一只精灵全部的魔力,而据说精灵的身体是由魔力构造而成……”优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我的项链。之后,他若无其事地保持着一贯的微笑,看向船外。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有一位神明曾经这样告诉我们:“当你们的容身之所被人类发现,就意味着世上再也没有精灵的容身之所。”
我想起了它,想起了它说的话。
每使用一次魔法,就会耗用一只精灵全部的魔力,而精灵的身体是由魔力构造而成,那么,失去全部魔力,就是意味着精灵的死亡。人们牺牲一个生命只为了使用一次用来起火的火球,牺牲一个生命只为用风刃破开石头证明自己有多强。多么荒唐的事。
在回忆中淡忘的细节,突然全部涌向我的脑海中。
“你是人类吗?为什么躺在这里啊?快回家吧,这里一到晚上就会有很多猛兽的。”
“……”我在那时,只懂得为自己没有父母爱护这件小事而感到悲哀,过着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荒唐生活。我没有理会眼前的奇怪生物,只是静静地躺着。想着,我的人生无论怎样也无所谓,被活活饿死也好,被怪兽吃了也好。
“人类,你听我说,这里真的很危险。你快点起来!”
“……”
“你是聋哑的人类吗?!快走啦!”它在我耳边声嘶力竭地大喊,令到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耳膜被震破了,差点成为了真正的“聋哑的人类”。
“你这个奇怪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啊!”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原来你会说话啊。”之后,它下了一个奇怪的结论:“人类的身体构造十分特别,必须在耳朵受到极强烈的刺激后,喉咙才会有发声功能。”
……我十分无语。
不久后,它带着一片金叶子来到我面前。
“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人类朋友,这是见面礼。我们住的地方一共有三片,是很罕见哒。”它的笑容温暖得足以感动任何人。比任何人类更真诚,可爱。
朋友。这个词并不陌生。我没有父母,但我有朋友。无论是眼前这个精灵,还是玩伴同学,我有很多朋友。我在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朋友,我会找到和我相爱的妻子。就算没有父母,我也能够活下去,因为他们不是我唯一的支柱。
“……那我也送你人类世界的一件物品当作回礼吧。”我随手捡了一块石头。
“这个东西在你们的世界很少见吗?送给我真的好吗?”
……
它可能真的已经死了。以前做过的梦,是真的……
这是我第一次因为戴上了这个面具而感到庆幸。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我在面具下流下了眼泪。
这时,阿妮来到我们这里,告诉我们她在船上发现的趣事。但是,我现在没有心情,一个字也听不下去。
“阿妮,优。”我中止了他们的话题。
“阿猪,怎么了?”阿妮关心地问。优则看着我不说话。
“无论比赛的内容是什么,我一个人完成就行了。拜托你们不要用魔法。”
阿妮和优对望一眼。
“为什么?”阿妮问。
“请不要问。我没办法解释。”
也许阻止他们使用魔法,我就可以多拯救几个精灵呢?
“……”阿妮安静了一会,又露出爽朗的笑容,对我说:“就算没有赢到奖金也没关系啦。我们一起去打工赚钱把钱还给阿优就好了。我答应你,明天我死都不会用魔法的!”
我再一次感受到阿妮是一个特别傻的魔法师,居然就这么无条件相信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队友,轻易答应一个几乎等同在比赛中弃权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