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公会的评审们很快就宣布了第二个环节。
他们给了每一个冒险队一个箱子,让我们把完整的箱子送到山的最高峰,插着冒险公会旗帜的地方。第一个到达的队伍获一分。
优懒洋洋地坐在凉棚里。
“我是一个弱质纤纤的治愈师,护送箱子这种一听就知道会和其他队打起来的事,不适合我。你们自己去吧。”优这么对我和阿妮说。
我实在很不明白,一个弱质纤纤的人类居然可以用“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在水中前进”。
优把他的竖琴递给我。
“什么?”我问。
“没什么。只是我看你连剑都没有,就这样去很危险,我很担心。”他用担忧的语气对我说。
“所以,你把这副竖琴给我当剑用吗?你是认真的吗?”
我没想到,他居然一脸正经的对我点了点头。
“我是个流浪的治愈师,流浪的路途中也会遇到很多危险。所以,我把这把琴改造了。它的最后一根弦,是钢丝做的,用来锯树都没问题。”他指着我放在那根弦上的手指说:“诸,小心,这样手指会断的。”
我这才发现,我的尾指已经被割出血了。我刚才只是轻轻地把手指搭在上面而已。这根弦比我之前的剑还锋利几倍。
优继续和我讲解这把琴的其他功能。
最后第二根弦,是一根弓弦,把箭搭在上面发射,威力和射程绝对不比普通弓箭差多少。
“最后第三根弦……”优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这根本连一条真正的琴弦都没有吧?”
优一脸无辜。
“从最后第三根弦开始,每一根都只是普通的琴弦。所以,这其实只是一副音色出色的普通竖琴。还有一点……这把琴的琴身其实很坚硬,用来把一个活人敲晕应该也是可行的,但是我还没试过。”优支颚认真的想了一想。
我和阿妮当初到底绑了一个什么人回来?
我们和优告别,踏上了护送箱子的旅途。
我负责走在前面开路,而阿妮则走在后面注意四面八方有没有敌人和障碍。
也不知道是我们走的路比较偏僻还是我们走错了路,路上连一个冒险队都没看到。
“阿猪蹲下!”阿妮突然从后面猛一扯我的披风。
我蹲下之后,小声问:“阿妮,怎么了?”
“是黄毛!”
只见在不远处,黄毛一行魔法师正在围着地图。以我的经验判断,他们这是正在迷路的节奏啊!
黄毛提议:“我先用风翼飞上去确认方向。”
我们这一队也在严肃认真的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阿妮,我先试试优这把竖琴的弓弦射程。了解自己的兵器对接下来的任务也是非常重要的。”
阿妮非常认同。
嗯,我才不是故意要把黄毛射下来呢~我真的只是为了测试弓箭而已~就算真的碰巧把某人射下来~那也只是碰巧而已~我是个光明正大正大光明的剑士~怎么会做偷袭这种事呢~
我在地上捡了一支树枝,先用琴上最后一根钢弦把树枝削尖,用树藤把小石头绑在树枝上,然后搭在最后第二根弓弦上。
瞄准之后,就松开手。
某个刚在天上飞的黄毛就华丽的四脚朝天了。我只是擦伤了他的肩膀而已。随意利用精灵的生命并以此为傲的可恶魔法师,受这一点轻伤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阿妮看见黄毛滑稽的姿势,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那一队人发现了我们。
“阿妮,跑!”我立刻拉着阿妮,拼了命往前跑。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我们看见了冒险公会的旗帜。但是,黄毛队也已经追到来了。我看见他们当中有人正在念着魔法咒文,准备攻击我们。
公会的旗帜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但是,我一转身就一定会被他们的魔法攻击。
我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把箱子交给阿妮,让阿妮去放箱子。我一个人挡住他们。我是剑士,如果是近身战,我还是有把握的。
突然,阿妮跑到我身前,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旗帜的方向,大喊:“阿猪快去!我来挡他们!”
之后阿妮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那个正在念咒文的魔法师扑去。
“阿妮!”
“太乱来了!”那群魔法师有此感言。
阿妮死死的抓住那个魔法师,而其他魔法师则拼命的拉开阿妮。他们越是要把阿妮拉走,阿妮就越是紧紧地勒着那个魔法师的颈项。
“你放手……”被勒着的魔法师无力的对阿妮大喝。
“你们放手我就放手,你们不放手我也不放!死都不放!”
有一个魔法师想乘机走向我这里对付我,阿妮立刻反应过来,用脚勾住那个魔法师,令他摔了一跤。之后,阿妮用脚的蛮力紧紧把魔法师锁住。
“谁也别想靠近阿猪!”
“你放手!”
“你放脚!”
被阿妮勒紧和锁紧的魔法师同时喊出口。
由于这样被阿妮勒着实在很难再集中精神,刚才在念咒语的魔法师聚集到一半的魔法元素,一下子散开来。刚才他用的可能是土地元素,那些元素变成了一潭泥浆,把他们都陷进去了。我看见,几个发光的精灵从泥浆里逃走了。
……这证明了优对我说的都是真话,魔法师利用了精灵的生命。我原本想过,优说的可能只是传言,未必是真的。我也无法想象,像阿妮这样的少女,为了学习魔法也不惜牺牲它们的生命。优也为了学习治愈术,也……就算他曾经用治愈术拯救了多少人类都不值得原谅。
就算我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心情又变得沉重无比。
我把箱子放到旗帜下。
站在旗帜旁的评判,对我们宣布,我们赢了。
阿妮在泥泞中跳起来欢呼。
我们必须走下山去,到原先的地方集合。
在下山时,我问阿妮为什么要学习魔法,为什么要当一个魔法师。
“我忘记了。”阿妮给我这样的答案。
“我很认真的在问你。”
“我也很认真的回答啊。”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愤怒。
“你连为什么要当魔法师的初衷都能忘记!为什么又执着到非要当魔法师不可!就算为此牺牲了它们的生命也……”
阿妮只是一脸疑问的看着我。
“它们是谁?我忘记当魔法师的初衷什么的,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我……失忆了啊。”
“嗯?”
失忆?
“嗯。就是……有一天我一觉睡醒,就完全想不起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因为身上穿着魔法袍,所以就联想到自己可能是个魔法师。额头上贴了一张写着‘妮’的贴纸,就联想到自己可能叫阿妮。至于,之前的事,我完全想不起来了啊。我失忆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就是阿猪啊。”阿妮嬉皮笑脸对我讲解。
……
顿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妮她……看起来对精灵的事完全不知情。
我们去到集合的地点。
冒险公会的评审讲解了第三个任务。
要在这个岛上找到冒险公会藏起来的一颗宝石。
那颗宝石在任务开始前,就已经被优找到了。
据优说,宝石就在冒险公会提供的茶水里,优一个人在很闲的等我们回来时,把凉棚的茶水都喝光了,发现茶壶里有一颗宝石。
其他冒险队的人听完之后,实在很羡慕优那神一般的运气。
我们赢得了奖金,还成功加入了冒险公会。
冒险公会附送了一艘小船给我们。
我们全部人都乘坐冒险公会的大船回去。
在夜晚时,阿妮和平常一样睡得像死猪。
而我走到船外,看着大海。
而忧也走了出来。
“诸,你和阿妮从山上下来后就一直这么严肃。发生了什么事?”
“……优,你为什么会当治愈师?你明知道那会杀死精灵。”
“诸,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说过了吧,只有没有天赋的人类才会用召唤精灵从而得到魔力,并使用魔法。我和阿妮这种本来天生就有天赋的人,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召唤精灵?”
……我用几秒钟消化了他说的这句话。
“你是说,你和阿妮是天生有魔力的人类,所以你和阿妮就算用魔法也不会杀死精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今天到底为什么坚持让阿妮和优不用魔法?
等等!有一件事不对!
“你自己也就算了,为什么你会知道阿妮也是天生有魔力的人类?”我问。
优微笑沉默了几秒,说:“我当然知道……因为……”
优还没说完,一阵大风吹来,优浅蓝色的长发在风中乱舞,那两只原本被长发遮住的耳朵露了出来。
“当人类使用魔法时,有没有召唤我的同类,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也绝对不会和残害我同族的人类为伍。”
优的双耳,让人一看就知道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耳朵。这种尖尖的形状,和精灵的耳朵是一样的。
我从看见优的双耳那一刻,知道了他不是人类。知道了他是精灵的秘密。
“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呢?”优问。
“……你是精灵,那么你也会被召唤吗?”
优摇头,说:“我不是一个普通的精灵,我是最强的精灵。我在精灵世界有另一个名字,叫做精灵的死坟。他们这样叫不是因为我杀死过同类,而是……我的体内寄存了所有死去的精灵的心。
人类总是自以为除却人类自己以外的全部种族都是邪恶的,都是冷血的,和树木一样没有任何情感。而我们这些连血都流不出来的精灵,更加被想象成和死物没两样的东西。
我们由魔力构造而成的身体,的确没有血也流不出泪,但是,我们也有心。心是由记忆和情感组成,每一个精灵就算是频临死亡,也会用残余的魔力保护自己的心。在他们死后,他们残余的魔力连同他们的心会寄存在我的身体中。我接收了他们残余的魔力,变得越来越强。这些年来,实在有太多精灵死去了,我也变成了最强的精灵,和妖怪、龙一样,现在根本没有人类能够控制我的魔力。”
优说到这里,沉默了一阵,说:“包括在你小时候和你相遇的那个精灵的心,也在我体内,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我一怔。
“我很感动,你是如此珍视我送给你的礼物。”优微笑。
他的笑容令我想起了那个精灵。它虽然死了,但是这样又算不算是用另一种形态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