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奇怪的银面具巫师

作者:吉同灵 更新时间:2017/12/1 12:00:27 字数:4237

银面具的巫师澈只是站着什么也不做,逆罗却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喂喂,你之前用那招再用一次嘛。”逆罗对淡金瞳的少女说。

“你是指时间停顿吗?”少女问。

“嗯嗯。”逆罗充满期待。

少女平淡而适中的语速说:“那个的话,我算过,似乎七天之内只能用一次。再用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停顿的范围大概只能这么多。”少女说着,突然蹲了下来,对着地上摆出一副好像是在发呆的表情。

“……你在做什么?”逆罗问。

少女问逆罗:“你看到了吗?我已经使用该技能了。”

少女定住了一颗小得像沙一样,快要掉落在地上的雪花……不,以大小来看,那也许只是头皮屑。

“哎呀,呵呵。这种时候,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既然如此,那你退后两步吧。”逆罗摇了摇头苦笑着,站在少女的身前,准备迎战。

“……”巫师澈始终没有说话,也许是对他们两个感到很无言。

过了几秒,澈将银面具揭开,露出了俊美的脸。他的脸十分美丽,就算看见他的脸,别人也无法一下辨认他的性别。

逆罗有一点惊讶。澈比他想象的年轻很多,年纪与金发少女相仿,最多也只大少女一两年,大约十五六岁而已。

“我没有恶意。”澈说。

逆罗试探性地说:“真的啊?那我们走了。你不要以为我不敢走,我真的马上就走了啊。”

“……”澈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

“我真的走了啊。你不会偷袭我吧?既然你都答应了,那我现在就走了。我走了啊。”

澈点头,做出“请走”的手势。

“我走了啊,这回我真的走了。”逆罗一直这么说,但脚一直停留在原地。

“你到底走不走……”金发少女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用十分适中的语速配上没有起伏的语调说出这句话。

她见过婆妈啰嗦的人,但,像逆罗这么婆妈啰嗦的,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这时,逆罗一把拉过少女的手臂,像野豹般飞速逃离澈的视线。

澈重新戴上银面具:“……”

他缓步前行。

逆罗一边跑一边不忘说话:“那个巫师为什么会放过我啊?难道是因为我帅吗?还是说我的歌声令他很感动?”逆罗一边跑,一边陷入思考。

“……你是说你这张在人群中完全隐身的大众脸,还有难听到吐的走音歌吗?”少女吐槽。

按照惯例,少女的毒舌再一次被逆罗无视。

逆罗:“我懂了,他一定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感化了,所以放过我。”逆罗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

“……呵呵。”少女不知道除了呵呵还能说什么。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离开了森林。

逆罗停了下来,说:“他应该追不上了吧。哈,区区人类想追赢妖界中年年赛跑冠军的我,嘿嘿嘿,回去多练几年吧。”逆罗骄傲的挺着胸说。

“好的。”一把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回应逆罗。

逆罗和少女:“……”

只见,巫师澈就站在离他们两个没多远的地方。

“……你是怎么追上来的……?”逆罗难以置信。

澈指着某个方向,言简意赅地说:“捷径。”

“什么?那里有捷径?为什么我走了几十次都没有发现过?”逆罗完全不敢相信。

澈用最少的字回答了逆罗的问题:“蠢。”

“刚才不是说让我走吗?现在你这样到底想怎样嘛?”逆罗问。

“没想怎样。”澈回答完,继续缓步前行,而他走的方向正是东方。

巫师澈突然勾起了嘴角,邪魅地微笑了一下,令逆罗打了个冷颤。澈说:“我只是碰巧要和你们去同一个地方,而你们刚好和我走了一样的路线。”

“你的意思是和我们一起去吗?”少女淡淡地问。

澈似乎是在默认。

“原来是这样,早说嘛。”逆罗立刻上前对澈勾肩搭背,啰哩吧嗦了一大堆,好像跟人家有多熟似的……

“像你们这样的年纪,去上上学也不错,毕竟这是个讲究学历的年代。听说你有个哥哥还是弟弟的吧?对了,你是澈还是离?你们是双胞胎吧?话说,你都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去琅琊城龙之谷?不过我能理解,因为那里也有一个很厉害的人……(以下省略三万字)”

“……”少女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想看银面具的巫师什么时候会忍不住把吵死人的逆罗砍掉。

不过,他的耐心似乎不错。

逆罗在路上不断说话,说了大概两三个小时从来没有停过。澈根本就连逆罗一开始问的“你是澈还是离?”这个问题都还没来得及回答过!也就是说,少女和逆罗连他叫什么名都不懂,而他也不知道他们的基本资料。

而少女和逆罗多亏澈的银面具,他们在一路上平平安安,什么妖怪都没有出现过。

走着走着,他们到了一间破庙,庙里供奉的是和他们最初相遇的那间庙里一样的神像。

看到这样破破烂烂又肮肮脏脏的地方……

逆罗的强迫症又发作了,他又拿出了抹布、扫帚等工具进行打扫。

少女和澈:“……”

“不好意思啊,我的手脚不受我控制,我情不自禁就很想把灰尘抹掉……”把累积了一段日子的厚厚灰尘抹下来,真的好有成就感啊!

这时,逆罗才又想起一开始的问题:“对了,你到底是澈还是离?要怎样称呼你?不过,不管你是澈还是离,我大妖怪逆罗居然和澈离其中一人同行了,谁都不会相信吧,哈哈哈哈……”

两位银面具的巫师可是妖怪的天敌呢。

“我是澈。”澈赶快把逆罗的问题回答了,免得等逆罗开始了下一句,他又来不及回答……从此,澈的名字就成了一个永远的谜……

“那你呢?”逆罗问金瞳少女。

“我吗?……”少女沉默了一下。

“嗯嗯,对就是问你。”

“吾名——夏。”

“……”

一片沉默。

逆罗和澈甚至还有整个东洲的人都有这样的共识——

夏,不是一个平凡的名字。这是东洲信仰过的女神之名。她是东洲的救世主。那位被囚禁于东洲清明城通天之塔的神明——东洲唯一的神啊!

而令人无法相信的是,囚禁神明的是无能的人类啊!囚禁神明的是琅琊城龙之谷的族人啊!

逆罗指了指庙中的神像,笑容僵硬地问:“你是说这个夏吗?”

少女只是平淡地回答:“写法是一样的,但祂似乎和我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喔喔,原来是这样,刚才吓了我一大跳。”逆罗笑说。

逆罗在打扫之余,顺便把晚餐也煮了一煮。他像一位慈祥的母亲一样,叮嘱他的两个孩子,吃饭前一定要洗洗手,然后把大块的菜都夹给孩子们,而自己吃着小块的菜……

他们似乎聊天聊得很高兴,从远处看还真的很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据他们的聊天成果来看。我们可以清楚知道澈有一个弟弟叫做离(确认是亲生的双胞胎兄弟无误),夏的名字叫夏并没有什么特别原因。

“说起来,澈你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啊?”

“……习惯了。”

“真的没有其他原因了吗?”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

“我听说,只要你的面具映出妖怪的脸,妖怪的心脏就会破掉诶!”

“……”澈无语。心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眼前这只啰嗦的老妖怪还活着?

而逆罗已经用了好几个小时,从天黑到天亮,把他出生时第一次换尿布,直到如何成为鼎鼎大名的大妖怪的经过做了详细的说明。

夏和澈开始意识到,如果没有人阻止逆罗,他是可以不眠不休地说话说个七天七夜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夏还意识到一个问题,澈虽然维持着一个端正的坐姿,睁开了他那黑白分明的美丽双眼,但夏很肯定——他、确、确、实、实、已、经、睡、着、了!

“呼咻——呼咻——呼咻——”澈的鼻鼾声实在……

而逆罗仍然选择无视这惊天巨响,继续说故事。

“小夏——你还有什么想听的故事吗?”逆罗问到。

聊了这几个小时下来,逆罗已经改口称少女为小夏,称澈为澈澈。而夏和澈则是称呼逆罗为“罗妈”,不过,逆罗穿着围裙时,这个称呼完全没有违和感,一点都没有。

“我对祂很好奇。”夏的语气很平淡,她看向神像。

“夏?”

少女点头。

“祂是东洲的神明,如果你是在东洲人群中长大的孩子,你应该对她有些了解吧。”

“……我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像这样和其他人交谈过。”少女淡漠地说。

“为什……”逆罗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虽然他不知道少女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背后大概不会是什么值得开心地事吧。

逆罗说:“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说给你听好了。”

逆罗细细地回忆着。

一千年前的东洲。

在他的记忆中,东洲只有长达万里铺天盖地的雪啊!除却白茫茫的雪,这里什么都没有。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别开玩笑了,这种脆弱的家伙在东洲是活不下去的。

一千年前的东洲是一片残缺之地。天灾不断,疾病蔓延,战火焚燃,诸神不佑啊!

生活在遥远西方之国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世界的另一端是怎样的国度。

东洲没有一个幸运的孩子。能活着已经是东洲人最大的荣耀。

他们就连献上生命,也想向恶魔交换温饱,一辈子能够温饱一次就够了。但,别做梦了,东洲这苦寒之地,连恶魔也不屑降临。

这里没有正义,没有理想,没有自由,没有故事。所有人的故事都是一样的,要么侵略别人得到活下去的机会,要么被别人侵略接受死亡。所谓的道德、正义、自由和理想那都是能够安稳活着的余兴。这里的人,没有资格拥有。

“我很想活下来……求求你。逆罗大人……”逆罗的手臂被某一个人类少女用指甲刮出了血,差点连肉一起被刮掉。

一群人类围着逆罗,像野兽一样撕咬着他的全身。

明明已经将仅有的粮食都给了他们。这里的人类啊,不懂得报恩。所有人想的都一样,只有活着。如上面所说,道德和正义在这种地方,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啊……

逆罗咬着牙,忍着痛,流着泪,大声嚎叫了一声。

“我……我、我也很想活下来啊!”逆罗一边流泪,一边反抗着。

“我想要活下来!”

求生的欲念比什么都强大。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对吧?”逆罗眼泪滑落。

“你们为了活下去想要杀了我,所以我才……”

他流泪,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内疚。因为……他正在将刚才撕咬他的人类,一个一个杀死并食用,连骨头都不剩下,逆罗觉得饱到想吐。那是……他这一生中吃得最饱,却也觉得最难吃的一顿。

人类被妖怪吃实属常态,人类吃妖怪也实属常态。更甚者,妖吃妖,人吃人。这又有什么办法,东洲没有任何生存资源。父子相食、兄弟相残,在这个地方再正常不过了。为了生存,他们愿意做任何事。

这就是东洲大地……一片残缺的土地。除却白茫茫的雪就什么也没有了……在这里能挖到一颗石头的话,都能成为人们的粮食。这里的人们都质疑过,这里真的是人间吗?如果是,人间炼狱大概不过如此。

终于啊,有一天,能够救赎东洲大地的女神出现了。她美丽又慈悲,又有强大的神力。她用她的神力改变了整个东洲的土地,改变了东洲的气候。

祂迎来了东洲的夏天。令到全东洲都畏惧的寒冷消失无踪。

土地肥沃,花草甦醒,战火休止。

祂将这片苦寒之地,变成了理想乡。祂是东洲的奇迹!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

然而……

人类的贪婪之心没那么容易被满足。

“神啊,我们好害怕失去您……”

“我们没办法在从前的东洲活下去。”

神:“我以神的名义作出誓言,绝不离弃这片土地。”

尽管神已经作出承诺。但,这群在苦寒之地生活过的人们,他们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即便祂是神也一样。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多么惧怕寒冷,多么惧怕死亡。

于是,人们建造了一座通天宝塔,一座名为“封神塔”之塔。

“您既然承诺绝不离弃,那么请踏入吾等所造之塔吧!”

为了生存,他们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囚禁神明。

“如果您真的如承诺般不会离开这片土地,那何惧踏足这座神塔?”

“……”

神最终还是被迫踏入了封神塔。被称为东洲的救世主的女神被东洲的人类囚禁了起来。

祂在不见天日的神塔之中不断释放神力,不断救赎着东洲大地。

但,再也没有人见过在封神塔之中的神明……

直到今时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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