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女人在会所内独自喝闷酒是行业大忌，而有些女性又不是很喜欢玩游戏，所以不断地找话题来挑起顾客的兴趣正是牛郎们的必修课。
在一张半圆形的大沙发上，一位衣襟大敞的黑发牛郎正在为众人展示着他的聊天技巧。
“这一个月来一直在忙圣文斯招生的事情，乔伊斯姐姐应该累坏了吧，”牛郎将身体倾向旁边一位颇有风韵的熟女，轻轻依靠在对方的肩头，柔声说道，“看来家里的仆人没有照顾好姐姐呢。”
金发大波浪的女人听到这番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满的小表情：“仆人？哼，一群只会打扫卫生的死板蠢货，他们可不是来伺候我的，是来伺候我那座堡垒的，不给我添堵就谢天谢地了，还能指望他们做些什么？”
“看来是我让姐姐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我的错，”牛郎赔笑，从身前的桌子上端起一杯颜色浓郁的红酒，递到女贵族的跟前，“喝一杯消消气吧，这杯就当是我请姐姐喝的。”
乔伊斯没有去接那一杯酒，只是笑着伸出手，摸在了牛郎精心呵护过的光洁脸蛋上：“你请我喝？你是觉得你比我有钱吗？”
“怎么会，”牛郎说，“我只是觉得，再多的钱也应该物尽其用，区区一杯酒而已，不用浪费姐姐的钱，并且，这不是我在赔罪嘛。”
“呵，赔罪，一杯酒就能赔罪了？”乔伊斯的脸上浮现出具有侵略性的笑容，她将鼻子凑到牛郎的脸边，嗅了嗅牛郎身上的香气，随后在男人身旁轻声耳语，“今晚不随我回去，我可是很难消气的。”
牛郎维持着自己的坐姿既没有更进一步，也没有抽身离开，他的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无奈地拒绝道：“要我跟着姐姐回家，只怕是姐姐的丈夫不会同意吧？”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只能依附于我、但却又浑身反骨的烂人，”女贵族冷哼一声，在牛郎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我生孩子的时候他就在和女仆斯通，现在拿事务繁忙为理由更是在外面玩得昏天黑地，他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带男人回家？另外，现在你惹我生气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一杯酒已经不能让我消气了。”
说完，女贵族的双唇便贴上了牛郎的肌肤，只不过就在她即将亲上牛郎的嘴唇时，却被牛郎及时制止了。
牛郎并没有直接将女贵族推开，而是率先用手中的红酒杯堵住自己的嘴，待到女贵族发现此事，并幽怨地从他身上离开的时候，他又将红酒递了过去，微笑着说：“但这一杯酒总是要请的，不是么？”
言毕，他又补充说道：“乔伊斯姐姐，公馆的大厅里可不支持过度亲密。”
乔伊斯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终于是接过酒杯，将嘴唇贴在牛郎刚刚碰过的地方，把其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后，她将空酒杯丢在本就颇为凌乱的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牛郎，问道：“所以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那我得请示一下馆主，”牛郎回答，“本来这几天就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如果跑外勤的员工太多，那公馆都有可能开不了门，乔伊斯姐姐别看只有我一个人在服侍您，我的其他同僚可都是要同时伺候三四个的。”
女贵族听完后，双眼微眯，一手枕着头侧卧在沙发上，对着牛郎继续说：“但是，我可不是在征求你们馆主的意见呢。”
要么你当场同意，要么你就得罪我。这是女贵族对牛郎发出的信号，身为贵族的她终于开始借用身份的便利，向牛郎施压了。
牛郎也是个明白人，显然已经听懂乔伊斯的意思，他顿时面露难色，毕竟这种情况他也不好处理，就在其左右为难时，一个少年宛若天籁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前辈，打扰一下。”
换上工作服的库雷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举着托盘，面带愁容地对这位牛郎说到：“馆主让我喊你过去，说是你昨天的工作有问题，正准备找你问责呢……她有些生气，你要注意下态度。”
说完，还朝着牛郎眨了眨眼。
这位牛郎顿时心领神会，他在心里高呼万岁，但表面上依旧装出一副震惊且忧心忡忡的模样：“有，有这么严重吗？”
库雷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还是尽早过去吧，这位姐姐就由我来代班一下，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姐姐觉得不满意了，结束之后可以直接去前台投诉我们的。”讲到后半句时，库雷已经把脸对向了这位女贵族。
“毕竟这的确是我们服务不周嘛。”
话已至此，乔伊斯隐约察觉到了库雷有在帮这名牛郎打掩护的意思，但找不出证据的她最终也只能放弃纠缠，毕竟她是来找乐子又不是故意找事的，于是不耐烦地挥挥手，算是主动退让。
牛郎如临大赦般离开了此地，只剩下库雷和女贵族两人一起，少年将托盘轻放在酒桌上，走到前辈刚才坐过的位子旁，接替了对方的工作。
“抱歉啊，乔伊斯姐姐。”库雷赔笑。
“怎么，你也要赔我一杯酒？”女贵族似乎正在气头上，丝毫没有给库雷面子，“你们这一群耍的都是一个把戏。”
听到女贵族言辞不善，库雷倒也不气馁，只继续赔着不是：“姐姐不要为难我了，我只是个刚入行的穷小子，别说和姐姐耍把戏，光是那一杯酒我就赔不起，不过要是能让姐姐稍微舒坦一点，我透支一下工资也是理所应当的。”
听到这里，正值不爽的女贵族终于正眼看向了库雷，而迎接她的，正是少年那张如沐春风的笑脸——乔伊斯顿时愣住了。
库雷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惊讶。
早在三个小时之前，库雷就已经正式开始工作了，但他在这个时间段内并没有去巴结任何一个女人，而是低着头端茶送水，旁听顾客与牛郎们的所有谈话，收集这里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乔伊斯·维斯帕，维斯帕大公的长女，当今王国首都的行政二把手，钱权实力无一不在王国的顶点，膝下有一女，今年应招圣文斯，年龄与库雷相仿——关键点，已婚。
【你好，女士，我盯上你了。】
库雷用微笑回应着乔伊斯的审视，由于对方的身份摆在这里，他根本就不怕女贵族对自己发难，只不过这一点小小的自信心，立马就受到了挫折。
乔伊斯打量了少年约有半分钟的时间，平静地说到：“我照顾日之公馆的生意已经有两年，头一次见到馆主中途把员工叫走的情况。”
“可能，馆主有什么急事吧？我只是负责中间传话的，不知道具体情况，而是我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很多地方都不懂。”库雷打着哈哈，但心下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
自己的光环好像没有效果？她的态度为什么还是那么冷漠？
“拙劣的解围方式，令人捧腹的借口，你有一点说得很对，你就是个缺少教训的新人……”乔伊斯说着，伸出手用力掐住了库雷的脸颊，她凑到少年的跟前，阴恻恻地说道，“所以，我该怎样教训你比较好呢？”
少年瞪大了双眼，一动也不敢动，两人的目光相对上后，库雷从乔伊斯眼中看到了某种意味不明但非常危险的讯号，现在的他意识到，自己别说从女贵族手下捞小费，甚至自己即刻被乔伊斯抓去种棉花都有可能。
光环不但失效了，还失效得这么彻底吗？！
就在库雷直呼吃贵族家一口饭真难的时候，乔伊斯突然松开手，仿佛对他失去了兴趣一般坐回原位，连正眼也没有看库雷，便开始挥手赶人：“滚吧，等我想好了惩罚再主动滚过来请罪。”
库雷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后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闭着嘴对乔伊斯行了一礼，有些狼狈地逃离原地。
首战吃瘪的库雷没有急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而是继续干起了他那端茶送水的活，并开始深刻反思此次的失误。
首先，光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用，所以乔伊斯没有被立刻诱惑到，而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可能有两种，要么是乔伊斯现在已经回归单身，要么就是库雷的光环效果被减弱了，而库雷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至于光环效果为什么会减弱，他暂时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许是乔伊斯的内心很坚定，也许是其他的理由，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的经历给他提了个醒——即使有光环自己也不能为所欲为。
在稳定心态，重新拟订出一个更加保守的圈钱计划后，他也成功错失了今晚剩余的出手机会，公馆不支持留宿，女人们到点后也都没精力再玩闹下去，她们在牛郎或仆人的服侍下走上只有月光流动的大街，乘坐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去往家中睡觉，或者和带回来的男人继续玩到天明。
乔伊斯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库雷的麻烦，所以库雷的任务算不上很多，在鸟人秘书的安排下，他需要先回自己的小家住上一晚，第二天公馆才会帮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员工宿舍，于是在干完活之后，他独自一人走出了公馆。
今晚的库雷没有什么收入，但成功获得了工作的资格，这个结果对他来说还是挺令人满意的，以至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顺眼起来，那些喝得七荤八素美态尽失的女人们，以及那些长相有些凶恶的巡逻兵们……
咦？王国首都夜晚竟然还有卫兵巡逻？这么关心民众的吗？
库雷感叹着王国的治安的同时，少年并没有发现，他眼中的那两个“巡逻兵”，正以自己为目标，径直朝他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