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该起来吃药啦”。
声音雄厚有力,略带沧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常年在林中砍树的樵夫。
苏墨皱了皱眉头,身体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每一根神经都插上带着麻痹毒素的银针,只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睁不开眼,做不出任何反应。
根据这具身体保留的记忆,面前的人应该是他唯一称得上是兄弟的九胖。
粗糙的布条包扎着伤口,整条手臂被包的严严实实,如果再把脑袋包住,和金字塔里面存放的木乃伊有的一比,最后再简单的绑了蝴蝶结。
见伤口的布条又染红了血迹,他把熬好的药材放在一边,轻轻解开苏墨的衣带,满是老茧的手解开布条时却是格外小心,生怕弄醒了熟睡中的苏墨。
他和苏墨一样,同为青衣门的杂役弟子,宗门每个月给的几块下品灵石连修炼都要省的点花,只买得起便宜的中药。
看着苏墨身上严重的伤势,他痛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
“你平时常常教导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该逃跑的时候就逃跑,现在自己却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我看你才是最冲动的那一个”。
“你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娶到媳妇,怎么能死啊”。
苏墨的脑袋疼得嗡嗡直响,很快又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晨曦初起。
刺眼的光线射入瞳孔,许久未见光明的眼睛不自觉又闭了起来。
身旁空无一人,但放在床头碗里的药却喝的干干净净,他没有喝过药的印象,舔了舔嘴角,有些湿润,还带着一股隔夜饭的味道。
浑身被布条束缚成一个粽子,他弯着腰,用牙齿咬开绑住布条的打结,一番畅快淋漓的操作下,站起身来伸个懒腰,骨骼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一抬头,就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穿着一身朴素的灰白色粗布长袍,一头长发随意的扎在身后,脸庞消瘦却不显苍白,透露出一丝慵懒与妖异,薄唇紧抿,一副冷峻模样。
不知是否因为长时间卧病在床的缘故,皮肤有些暗沉,可却依旧不影响他俊美无瑕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深邃而又勾魂摄魄。
苏墨摸着自己的脸,这副模样和他前世有着七八分相似,竟是如此帅气逼人,一时看入了迷。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还没等苏墨出口回应,九胖就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碗里的药汤洒在手上了也浑然不知。
两个人对视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九九”。
“墨墨”。
他们叫了声各自的昵称,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最后一笑而过。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福大命大,怎么可能死在我前面呢”。
九胖激动的走到苏墨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不敢太过用力。
他知道苏墨身上的伤势没这么容易恢复,即使是每天服用灵药也需要一个多月才能保证不留下后遗症。
“别的我不敢说,但要说抗揍,我说第二,青衣门没人敢称第一”。苏墨拍着胸脯自信的说道。
九胖对他来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即使是在前世,他少有感受到亲人的温暖。
“啊对对对!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可就这么一个兄弟,你要真挂了我可怎么办呀!"
“放心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怎么舍得死呢!"
说话间,九胖端起桌子上的药汤递给苏墨。
“不说这些伤心话了,你可是为我们青衣门扬了大大的威风,宗主都对你赞赏有加呢!"
苏墨乖巧的接过碗,一仰脖子将碗中剩下的药水全部灌了下去。
“既然我为宗门争了光,那宗主有没有赏赐提升修为的丹药或者珍贵的天材地宝”?
想到系统派发的任务,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夜不能寐。
三年后有金丹期的强者来追杀他,光凭他这个下品凡灵根的小废物,三年后突破到筑基两层都觉得费劲。
如果有灵丹妙药服用,比如那种开局一颗丹,修为天上来,或许还有一点点希望。
“宗主说,灵丹妙药只会增长修仙者的懒惰性情,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支持”。
苏墨听得目瞪口呆,差点就信了宗主的成功学理论,心底的最后一点希望被磨灭,他无力的躺在床上望着茅草屋顶上的几个破洞发着呆。
看来接下来的三年该吃吃该喝喝了。
“宗主果然是金丹期的高手啊,见识和对修炼的独到的见解就是我们不一样,听了之后觉得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九胖兴奋的讲述着,眼里满是崇拜的神采。
听到青衣门宗主是金丹期的高手,苏墨一下子从床上蹦跳起来,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了一样精神抖擞。
“你说宗主是金丹期的修为”?
“是啊,他自己说的,那还有假啊”。
苏墨开心的吹起了口哨,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看到希望的曙光在向他招手。
只要让青衣门宗主保护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至于怎样才能成功,还有三年的时间总会有办法的。
“你也觉得宗主说的很对吧”。
“确实,宗主过人的远见已经超越了整个修仙界,和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啊”。苏墨恳切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眼角的余光看到摆在床头的另一只碗,突然想起了什么,苏墨好奇的问道。
“之前我昏迷的时候,是你喂我喝的药”?
提到这个话题,九胖顿时来了兴致,仿佛藏着很多有趣的事情要和苏墨分享。
“当然是我啊,这个过程别提多难受了,还有一点小心动”。
“你怎么喂的,还喂出心动来了”。
“当然是嘴对嘴啦,大小姐说这个功法叫做空之呼吸,对昏迷不醒的人特别有用,还让全宗上下弟子都学了,大小姐果然没有骗我们”。
苏墨再一次躺在床上望着茅草屋上的几个破洞发呆,脑袋里面走马观花,胃里一阵翻腾。
“嗯……真的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