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黑暗中存留着的一盏灯火传出一老一小促膝长谈的声音，实在不忍心再回去打破这一幕，稍稍看了一眼就离去了。
冷风将他竖起的长发随风扬起，苏墨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他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想来这几天除了几口酒茶下肚，百花楼的甜甜酱香鸡甚是想念。
桃花林有桃花香，树上结了几颗果实，虽然还不熟透，但是看起来也让人馋涎欲滴。
他看了看周围，确认四下无人。
自己作为青衣门弟子，吃一颗自家栽中的果子，这很合情合理。
犹豫了半刻，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冲破了他最后的道德防线。
踮起脚尖将那枚果子摘下放到嘴里细细咀嚼起来，甜甜软软的，还有点酸涩，但是入口即化，当他想要摘下第二颗桃子的时候。
"唔~"
突如其来的一阵痛楚从腹部传来，他身子一歪倒了地上。
靠，这果有毒！
他蜷缩着身体捂着腹部跪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都是抽搐颤抖，一股不属于他的狂暴力量在体内疯狂乱窜。
携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摧毁着一条条经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扔进了烈焰中，全身被烧得通红，皮肤上的血管像是要炸裂一般。
一波又一波剧烈疼痛传来，这股力量在摧毁的同时，正以极其恐怖的速度重铸所有的器官。
一丝丝灵气从丹田内涌出，苏墨心中一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事情无疑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咬紧牙关死命挺住，一双手臂撑在地上，指甲深深陷进土壤里，一道道血痕蔓延，直至渗出鲜红的血液来，额头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滑落，身体不停颤抖着。
"啊！"
苏墨仰天嘶吼一声，一张脸涨的通红，全身肌肉紧绷，仿佛一根拉紧了的弦随时可能断掉。
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不少经过的弟子被吓破了胆，纷纷绕开而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露出山边的第一缕晨曦照在他的脸色上，暖洋洋的。
他无力的躺在地上，后背被冷汗打湿，全身虚脱。
“系统，你终于醒悟了吗？果然，你还是爱我的，不忍心看我白百送死”。
“请宿主不要误会，看着宿主痛苦的死去也是本系统的任务之一”。
没有感情波动的声音淡淡的说着，苏墨却在其中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自古以来，和系统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但他苏墨可没怕过。
“我看你就是傲娇，除了你，还有谁有这种通天本事”。
他抬起手，金色的灵气将自己托起，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御空而行，这是步入金丹期的标志。
几刻之间，从一介凡人到金丹期强者水到渠成，但由于灵根丧失，不出意外的话，他的修为一生只能停留在金丹一层。
但金丹期是多少修仙者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即使在四大宗门内，也是宗门大长老的存在。
苏墨也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区区金丹期，勉强够用。
“本系统为你的愚蠢感到庆幸”。
系统的语气仍旧是淡漠，听不出半分情绪波澜。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本系统不是傲娇”。
“第二，本系统并不会无偿提供任何实际性帮助”。
“第三，关于天灵大陆人尽皆知的常识，可以为宿主解答”。
苏墨一脸疑惑，系统没有必要骗自己，那这身白送的修为又是从何而来。
就在他苦苦思索之时，系统解释道。
“逆命丹，以自身灵根为药引，数千种珍贵灵药为调和，百年寿元以及全部修为做献祭，四者合一，成此一丹”。
苏墨闻言，脑袋顿时嗡嗡直响，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说到丹药，他第一时间想起了林天海让他服下的蚀骨丹。
“逆命丹，蚀骨丹，逆命丹……”。
他嘴里不断念叨着，林天海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浮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
现在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思考，似乎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一切就早有预谋了。
“那蚀骨丹呢”？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道。
“无此丹药”。
“哈哈哈……”。
他掩面狂笑起来，笑的癫狂，笑的悲哀，笑的无奈，眼泪却流了出来。
“呐～为什么我明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力量，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他似在向着空气述说着，祈求得到回应。
“本系统没有感情，无法进行解答”。
这股力量像是无法抹去的罪恶永远伴随着，令他厌恶。
他看着自己的手，这是一个杀人凶手的手，沾满了鲜血。
"炼制这颗丹药的人最后会怎么样……”。
他还是将心中不想面对的疑问说了出来，只要正视背负的罪孽，他才能稍微减轻心中的负罪感。
“列入凡人，五年不到，天道降下九道天罚，直到将他抹杀，不死不休”。
苏墨仰起脸，眼里失去往日的神采，如果她知道是我杀死了他的父亲，那她又会用怎么的一种表情看着自己呢。
他看向天空，一滴眼泪顺着鼻梁滑落，滚烫的液体顺着下巴流淌在衣襟上。
"呵呵......"。
他笑得悲哀，自嘲，又似在喃喃低语。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刀，撕扯着每一寸皮肤，鲜血淋漓，却不敢发出半分声音。
这种痛楚比死亡更加残酷。
“友情提示，现在宿主的状态极为危险，已经半步如魔”。
“如果入了魔，能减轻这份罪孽，那又何妨”！
他的身体在颤抖，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但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一片冰凉从身体各处席卷全身，冷的令人战栗。
“能不能把这份力量还回去”？
“修仙者得天道酬勤，方能修炼无阻，逆命丹本就是将自身全部作为赌注逆天而行，必将承担天道降下的愤怒”。
苏墨闭上眼睛，灵气受到牵引般从周身喷涌而出，但金色的灵力却混杂了鲜红色的气息，形成两股极端的颜色，看起来诡异无比。
他缓缓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
“入了魔，将这天道踩在脚下，能破了这一劫吗”？
听到苏墨的问话，系统少见的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可行”！
世间哪有百蚁焚身的蚀骨丹，只不过是一个年近过百的老人赌上一切的执念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