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嗯……”
阳光洒进城主厅，均匀地扑在女孩细巧挺秀的鼻梁上。
她有些迷糊，纤细的五指缓缓摸到嘴边，薄唇微启，颇为满足地打了个哈欠。
晃了晃僵硬的身躯，约希娅拄着柱子，慢慢地站起身来。
把盖在身上的斗篷披到身上——之前她亲手披给伊莉丝，可最后竟然被她当了给自己的裹尸布，倒也真是讽刺……
“哒……哒……”
鞋底杂乱地敲击在大理石砖上，意识有些模糊，步履蹒跚，身体怎么都不听她使唤，仿佛是在用3G网玩一款现代游戏。
刚才那一剑刺的实在是漂亮，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给她削成了巴麻美学姐同款。
“唔……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来着？算了，不管了，活过来就好！”
索性现在她算不上普通的人类，如果不把她身上的肥瘦肉分离再细细的切成臊子大概也不像会死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祂的手艺活怎么样，歹多久才能把我缝起来……”
猛地摇了摇脑袋，把这该死的想法晃了出去。
“咕……”
肚子里空唠唠的，也是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想来也是很久没吃东西了。
“刚刚做的那个梦真好啊，梦里前世的牛排简直比这世界没什么香料的烤肉好吃几千倍——不过梦里那肉貌似是三分熟的，对我来说有些太生了……”
走出城主府，街上的收尾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还活着的市民们都愁眉苦脸的，除了少数能认出来的尸首，其余的都被和残肢一起迈进了城墙外的合葬坑里。
骑士团用城里简陋的医院搭建起了临时收容所，一只手上打了绷带的查尔斯接管了市政，在一旁同市民一起清点损失。
“咳咳，查尔斯……”
副将听到了少女微弱的声音，快步跑来。
“圣女大人，您休息好了？”
“嗯……你们没休息？接下来可是要继续去米兰那边的……”
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冲着黎明的初阳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见女孩一切安好，查尔斯欣慰地笑着答道。
“冕下，我们是粗人，身体硬朗地很。”
“我们的损失多少？”
“共两百人，死亡二十七人。”
看着有些局促的查尔斯，约希娅点点头，继续问道。
“还有多少能打的？”
“五十六……”
“嗯……挑六个，回去血公爵送封信，送完信就回来，顺便跟蒙洛伽报告声，这些人以后归我了。”
“这不能您一句话就定，我们跟了公爵那么多年，多少是有些眷恋的。”
约希娅若有所思地望了望一旁的副将，认真地点了点头。
“唔……这点确实没考虑，我会和你们公爵商谈的，先去办吧——顺带让幸存的居民来一下。”
吃了几块干面包，肚子里没那么空了，可身体还是很虚弱无力，约希娅强撑着一步步艰难地迈上了城主府二楼的阳台。
在城墙的遮掩下，她望向面前罹难的居民，轻轻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过去加冕时的景象。
当时的希尔顿城也是这样，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直到他登上圣希尔顿大教堂的城台。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城下议论纷纷。
约希娅心里没底，她也不知道那位圣女究竟在城里干了什么，不过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手握了握拳，打气般轻轻挥动。
“我知道各位的心情，我同各位一样都是魔族袭击的受害者，神明必然会将此役牺牲者送往永恒幸福的彼方……”
余光轻轻瞥向楼下，人们脸上只是多了一层悲伤，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
“此次事件是我国内部叛徒作祟！但寇首兰斯特已经被勇者大人代神降罪，未来包括苛捐杂税在内的弊政都会很快解除！请相信我们，我们将为兰斯汀带来新的未来！”
小手轻轻地在城墙上拍了两下，漫不经心倚在石墙上的查尔斯顿时心领神会，一个激灵正起身便“啪啪啪”地开始鼓掌。
见此状况，楼下跟着传来稀疏的掌声，正好不影响约希娅的讲话。
“如今，异族里应外合，势要将我们彻底吞没，可我们不会忘记任何一位罹难者，每一桩血债，都势必要让他们血偿！尽管现阶段失利，但我们决不投降，绝不屈服……”
她深深地向台下鞠了一躬，抬起头，凌乱的银发散落在额前，这位靓丽的少女此时却看上去有些狼狈。
她微微喘着粗气，看上去很虚弱，似乎一碰就会散架——就像是他们的兰斯汀教国。
可少女脸上的表情却一直在告诉他们——我们不会输，更不会认输。
“兰斯汀虽弱，可……我们势必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女孩话音落下，果断地转身离去，身上的斗篷在阳光下扬起，像是一面不屈的旗帜。
洛林城的幸存者不多，可如今台下却响起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人们涌向城主府门口，可他们追逐的圣女却早已离开。
“快看！”
市民们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匹白色的快马正载着银发女孩向城门口疾驰而去，她手里一杆绘着银白色十字架的旗帜迎风飘扬，而城门口的骑士团已经整装待发。
圣女的白马率先冲出城门，随之一排排赤红战马接连而出，马蹄在朝阳下扬起了一层尘雾。
光芒透过烟尘映在模糊地旗帜上，那面银白的旗帜就像被渡上了一层金粉。
“圣女冕下……或许真能拯救兰斯汀……”
不知谁自言自语了一句，人群刹那间沸腾，他们高声赞颂着远去的圣女。
负伤留在城里的查尔斯缓缓从城堡的阴影中探出身来，在眼前的那群人的眼里——他重新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可是……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他回想起几分钟前和准备跑路的约希娅那段简短的对话。
“圣女殿下，表现很不错，年纪轻轻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准战时演讲的重点！”
“哈哈……过奖过奖，小意思了。”
女孩有些腼腆，脸蛋微红，从查尔斯手里接过那面从城主府顺带搜出来的“圣女旗帜”。
“可是……冕下，您画的饼……首先我们完全没有减免税收的能力，您也看到了，公爵军都已经开始吃黑面包了。其次是魔族，短期内我们根本没有出塞往外打并立即获得大胜的能力。”
“唉，查尔斯，我跟你讲，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出来的事——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查尔斯一愣，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位脸上写满了“不好意思”的圣女。
“我只代表我自己哦，我说的事我都会去做，但是能不能做好我也没办法喽……嘿嘿！”
留下了一抹撒娇般的笑容，女孩策马飞驰而去。
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期许地目送着远去的银发少女。
“公爵大人，这位不一般的圣女——或许真能像她说的那样让教国有一丝转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