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女孩紧握的拳头猛地挥向石壁——石头没事，但是她白嫩的手掌上确实缓缓地溢出了鲜血。
洛林城临行演讲的景色还历历在目，那时候，每个人都在期待着她，他们似乎真的把她这位邪神的信徒当成了圣女。
可如今他们都死了……
心里空落落的，不像是愤怒，也不是后悔，更多是的愧疚……
“我的错，让她抓了机会……”
“你也没办法不是吗？”
席尓琳的指尖顺着女孩柔顺的银发探到她的头顶，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脑袋。
约希娅抗拒地小脑袋一晃，可又被席尓琳强行地抓了回来。
淡金色的眸子瞥了她一眼，可这种无声的抗议只是让席尓琳回以淡淡的轻笑。
“一定是那个叫伊莉丝的帝国人，她在我走后趁机回去屠了城，再把那些奴印划掉。”
“一个人的行动有那么快吗？”
“帝国的奴印——巨魔印在大腿根，哥布林印在肩膀，兽人印在后腰，都是有规定的。律法严明，干什么事的效率都高的离谱，简直像一台服侍王公贵族的机器……”
席尓琳望向约希娅的眼神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口道。
“那小圣女，用你古灵精怪的脑子想想办法？”
“没办法了……用脑子已经解决不了了，蒙洛……不，席尓琳，你愿意跟我赌一把吗？”
“嗯？”
约希娅把脑袋从席尓琳的魔爪中挣脱出来，低着头，紧握着她的手。
“他们准备好了一切条件，我们无论在哪一方面都不占优势——至今以来我们都是在他们的棋盘上，我们必须越狱……尽管这也可能在米兰的算计中。”
抬起头，二人双眼对视——席尓琳在那双淡金色的眸子中望见了熟悉的眼神。
那种眼神——她只在十几年前魔王袭击时兰斯特的眼里见过，当时他提出要自己一个人单挑魔王时也是这幅样子……
“你要怎么办？”
“只要越狱，我们从某些方面就‘自由’了，我们就会有更多的操作空间，但是……我们也会成了畏罪潜逃的犯人，真正地将罪名坐实。”
“呵……”
席尓琳一笑，搂住了面前犹犹豫豫的女孩。
“我们在他们那里本来就是罪人，又怕什么呢？”
夜，渐淡，天边隐隐地泛起一抹鱼肚白。
血色的长刀骤然在席尓琳的手中出现，一刀便将这年久失修的牢门劈开。
二人走出牢房，直至监狱入口。
血色翻飞，狱门上猛地出现几道灼痕。
“砰！”
还没等门外的骑士们反应过来，席尓琳便将铁门一脚踹开。
等到驻守在门口的圣殿骑士掀开身上沉重的铁门时——一柄猩红的长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师父，拜托您了喽！”
约希娅颇为可人地对着地下监狱内轻喊，身后的席尓琳随即便一手一个圣殿骑士将两位守卫一起丢了进去。
……
主教堂侧厅，银发男人抬起头，望向了教堂群中央花坛的方向。
他缓缓睁开了眸子——灰色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紫。
他站起身推门而出，迎面而来的则是身穿轻铠的金发男人。
“罗马尼，你也感受到了吗？”
“嗯……她们越狱了，你且在这等候，我自己去便是……”
米兰点点头，轻轻地舒展着僵硬的躯体，慢步走向主教堂中心的大圣像。
他的手轻轻拂过大圣像边的历代教宗像，直至那面空旷的画框——他停在了那里，神色复杂，郑重地鞠了一躬，右手在胸前快速地画着十字。
起身点燃大圣像前的蜡灯，眼神则是瞥向了教堂的二楼。
阴影内，金发女孩正颇为轻松地玩弄着垂在胸口的发丝。
……
长夜未明，大地被暗光覆盖。
幽静的花园中，朱唇轻吻在朝露点缀的玫瑰上——直到身穿轻铠的不速之客缓缓地踏入这片净土。
“罗马尼，还亲自来迎接我呀！”
望着面前招着手的红发女孩，勇者毫无多余的动作，仅是拔出了腰间的圣剑。
“蹭……”
剑锋在鞘中划出了骇人的轻响，席尓琳的心跳也随之骤然加快。
她见过勇者作战时的样子——纯粹的强大，一招一式没有任何花里胡哨，仅仅是以最有效的招式进行最纯粹的破坏。
毫无思路技巧，毫无怜悯犹豫，只是追求最直接的杀伤——这便是“神之兵器”，勇者罗马尼。
“约希娅在哪……”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单纯的命令。
这家伙是个一根筋的蠢货，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就会一路走到黑，现在也是一样——罗马尼在作为执行者时就像是一台机器，根本就不会跟她废话。
“唉……那就是没法说了喽……”
席尓琳的左手从刀锋上轻拂而过，随后右手颇为轻松地将染血的长刀抡了个满圆，赤红的血光与黎明的朝阳交叠——暗红与猩红交相映衬。
罗马尼周身浮起一点点光晕，圣剑上骤然爆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比起远处暗红色天边的初日，似乎他才是那真正的太阳。
……
主教堂，大圣像下。
两侧灯烛长明，在此黎明之时为本就神圣的大教堂再增一分庄严。
身穿圣衣的银发男子闭目跪在神像前，手里拿着一本敞开的经书，口中低诵着一段段赞美诗。
身披血色斗篷的银发女孩缓缓推开了教堂的大门，就像是闯入牧师集会的恶魔，身上的血色与这圣洁的教堂显得格格不入。
“米兰，分明能背过，又为什么要拿本书放手里呢？”
“不好说……”
他合上那本厚厚的经典，目光仍然盯着面前庄严的圣光像。
“大概是习惯了，即便不用看也知道背诵的内容在第几页，可我总是忍不住要去翻一翻那本书……可能是恋旧吧？”
“是吗？那第第二章第五句的后半句话是什么？”
约希娅缓缓地抽出了手中的短剑，两只淡金色的眸子一瞬间被深邃的紫色覆盖，虚空之瞳在身后缓缓睁开，一道道触手从裂缝中涌出。
“啊……‘你若不悔改，我就临到你那里，把你的灯台从原处挪去’……什么呀，别引人发笑了，你这是在自诩为正道吗？还要代替祂处死我！”
他猛地起身，一手指着身后的圣像，另一只手中燃起幽蓝的火焰，手中那本颇厚的经典霎时间被付之一炬。
“看看你的眼睛，你又算什么好人！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他降下了人们需遵守之律，可却在他的信徒受难时充耳不闻……他自己都不在乎兰斯汀！那我又为什么要在乎……”
米兰的脸上挂着一幅看上去有些“悲伤”的笑容，他睁开眼睛——紫色的光芒甚至要比约希娅更盛。
身后的虚空开裂，无数的触手自其中涌出，圣像被裂缝拦腰截断，轰然砸向教堂一边的灯烛，火焰蔓延到地板上，这最圣洁的地方如今却变成了亵渎的舞台。
他垂着头，身后猛地出现一道邪眼——这家伙的准备并不完全，他承载外神的力量显得格外吃力。
如果说祂的力量是一款新出的3A大作，那么约希娅就是最新款的适配游戏本，而米兰更像是一台老式电脑。
可是，米兰这家伙完全过载的情况下的网速却比约希娅快得多……
“来吧……既然都是异端……那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那个真正的渎神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