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高的铁笼猛地从黑布下窜出,里面关着一只纯白的鹦鹉,在这昏黑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
“救……救救我,我被变成鸟了!”
僵硬的尖叫声从那只鸟嘴里传来,约希娅双眸猛地附上一层妖异的紫色,视线略过白鸟,直勾勾地扭头盯向了身后沉默不语的女孩。
而亚丝拉琪则是颇为不在乎地耸耸肩,脸上挂着一副奸笑,幽幽地开口道。
“怎么样,我的杰作还不错吧?嘻嘻……你马上会和他……”
“哦,哦好……”
约希娅毫无感情的回答者,表情如同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
“你不担心?不害怕?喂喂——这可是个活人被变成鸟囚禁了呀!”
“你当我傻吗?”
她一脚踹在笼子上,那鸟一扑腾,吱呀吱呀地乱叫。
“救救我……救……变成鸟!”
完全没有逻辑的词汇从那只怪鸟嘴里不断地蹦出来,白花花的羽片雪花似地落了一地。
“能训练鹦鹉学这句话……你也真是个人才。”
约希娅无奈的摇摇头,在某些方面,这位神秘的流浪术士真是让她哭笑不得——单看找乐子这方面,亚丝拉琪大概也算得上一代宗师了……
“是吧?我也觉得这个思路很好,毕竟咱在东洲没见过会说话的鸟嘛!也就我才能想出这么天才的想法吧——在这破地方都能找到有乐子的玩意……”
正面接下约希娅白眼的亚丝拉琪不仅没有一丝尴尬,反而还颇为自豪地扬了扬脑袋。
她提起倒在地下的笼子,笑着将它晃了晃,完全无视了白鸟扑腾着双翅抗议。
“可是……小约希娅,万一它真的是个人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刚才又施加了其他法术改变了他的语序?”
“比起各种各样的阴谋论我更相信我所分辨出的,如果你真能为阴谋披上一层层伪装——那我技不如人,被算计也是活该……”
“嗯……很干脆,我就喜欢你这样——那么,如果这笼中之鸟真是个人,你会同情它吗?”
“那要看他为什么变成了鸟——一位被强权蹂躏的无辜者和一位被降下惩罚的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亚丝拉琪闻言点了点头,起身向一旁走去,自言自语似地轻声道。
“希望未来的你也能理智的面对这将要倾覆的帝国……”
她的手中突然出现一道幽蓝的符文,猛地向地上一敲,以符文为中心立刻出现几十道幽蓝的纹路,其中有无数光点涌动,就像是曳动的星海。
“开!”
“嗡!”
随着女孩一声低吟,周围各色的光球从四周的墙壁中溢出,原先鬼屋一般的房间如今看上去却无比像是灯球照耀下的午夜酒吧。
“不知老师到来,还请见谅……”
远处一道虚影骤然出现,光点凝实,一道人影随之凝聚而出。
他穿着一身拖地的炼金术师长袍,浑身戴着各式繁杂的纹章佩饰,手中拿着一把雕砌着星与月的萤石杖。
约希娅总觉得面前的年轻男人有些熟悉,可挤眉弄眼半天怎么也看不出来。
还没等她问,面前人猛地开口。
“哦!我记得你,你是学院第283级的那个神人吧?我当时还纳闷呢,还仔细查了查你的手续,可也确实是席翁小子那边给的推荐信……”
“席翁……小子?”
约希娅有点懵逼,能叫北境侯小子的人——整个帝国怕是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那几人大多数都被帝国列为成“不可管控者”,是与八位选帝侯同等等级的存在。
可与选帝侯不同的是——每一位不可管控者都是依仗着自己绝对的实力或权势在帝国的层层包围中打出来的,每一位都是实打实的强者。
“敢问您是?”
“我……”
“等一下!你说出来就太无趣了!”
亚丝拉琪一挥手打断了男人的话,手中魔素猛地凝聚出一把雪花,“啪”一下糊了男人一脸,就像是给他挂上了一下巴的白胡子。
“现在呢?”
她笑眯眯地望着面前的女孩,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从约希娅那张得能吞进去一个鸡蛋的嘴来看——她大概是懂了。
“院……院长?”
“啊……对对对,是我,莱维翁,魔法学院第二代院长。”
“你为什么还活着?还有,您为什么叫她老师?”
被约希娅这么一问,莱维翁嘴角一抽,有些尴尬地望着面前这位“心直口快”的女孩。
“我知道你惊讶,但能不能……别说的好像希望我死了一样,唉,也没事,都老古董了,这些也看淡了。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小姐,恕我无法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
男人优雅地对着约希娅鞠躬抱歉,扭过头去望向了一边在书堆上干坐着的亚丝拉琪。
“至于老师……我院以学术为重,既然亚丝拉琪小姐的知识要远超于我——我又为什么不能拜她为师呢?”
“嗯嗯……好徒儿说得好,再多夸我一点,为师教你点新东西。”
“老师您……”
莱维翁丝毫不顾自己的那点脸面,立刻便舔狗一样顺着亚丝拉琪便来,一个个约希娅平日里不动下脑子甚至都想不出来的赞美词从他嘴里细胞分裂似地蹦了出来。
约希娅急忙打断二人的师徒互动,开口问道。
“所以说,你这么急着来魔法学院是为了干啥?”
亚丝拉琪点点头,摆摆手示意莱维翁暂停。
“说说吧,我们的计划执行的怎么样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进行的很顺利,可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进展的又是非常不顺。”
约希娅有些不明所以,亚丝拉琪则是眉头一皱。
“这能出什么意外?不是说目标就在你这什么魔法学院里头吗?煮熟了的鸭子你都把持不住?”
“也不是把持不住,我把持的倒是不错——那小姑娘也没有任何要出去的想法……”
约希娅这才差不多明白了过来,开口问道。
“你们到底是在谋划着什么丧良心的计划……”
亚丝拉琪阴险地笑了笑,胳膊一伸勾上了约希娅的肩膀——像极了初中生里的那帮说混不混的“社会大哥”。
“也不是丧良心啦……我们想介入王室的争端,总要有点突破口吧?手里总是要有把能插入进去的刀子的。”
“你们绑了王室?”
见约希娅这么问,亚丝拉琪脸上的坏笑更胜一筹。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的好约希娅——那位皇女原先就是魔法学院的学生,现在又不想出去……怎么能说我绑票呢?”
“你们还真就绑下来了个皇女呗……”
约希娅有些无奈地捂住脸——这玩意被发现可是死罪……
“你可别诽谤我,我哪有逼她呆在这,她可是自己不打算回去的——说是不想卷入王城里的纷争。”
莱维翁无奈地开口,边说眼神还时不时地瞥向一边的亚丝拉琪。
如他所料——女孩的脸色随着他嘴里说出的词汇逐渐阴了下来。
“你说——那家伙不想争?”
“没错,老师,您的计划可能要破产了……”
“呵……”
亚丝拉琪冷冷地轻笑一声,缓步走向一边,轻轻地提起了一旁的鸟笼。
她向莱维翁伸出手,接过男人递来的面包块,轻轻递进鸟笼之中。
可就在白鸟来啄食的时候——女孩的手却突然一缩。
“你是人吗?”
“救……救救我……”
白鸟机械地重复着主人教过的词汇,期待地等待主人的投喂——可亚丝拉琪却冷酷地把面包丢进到了一边的地上。
“你是人吗?”
白鸟刚想继续重复,亚丝拉琪便又把面包块向地上一丢。
“你是人吗?”
“呀!”
一生尖锐的鸟鸣在整个房间中骤然炸响,女孩满意地笑了……
那笑容如同初春朝阳般灿烂,可那双耀金的眸子中却充斥着一种病态的狠厉。
“她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下了……还能怎样?不想争?那我们就推她一把……”